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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霭霭，长生县县民在驻北军的看管下，老老实实在衙门门口排队、等待检查。
然而，井然有序的秩序，被一跪下磕头的大娘给打破。
老大娘磕起头来、也狠得下心，不多会，她额头就磕破了，鲜血滴落下来。
血液总会刺激到人，众人一看见血了，越发慌张起来，甚至有人叫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就是说啊，还把咱们分边站好，是不是要把空地上的人拖出县处决掉啊？”
“娘诶，不会是想拿我们的命来抵杨乾的命吧，把咱们当成替罪羊、然后去平息羲和神女的怒火？”
……
吵闹间，人群骚动，队伍也都乱了，甚至有不少人推搡着、尖叫起来。
霎时间，现场一片混乱。
杨乾见这大娘劝不动，面露无奈，正准备上前将人扶起，却被身后的羊蛋儿叫住，
“杨大夫，您等等，让我来。”
杨乾侧身看去，就见羊蛋儿单手搭在腰间佩剑上，迈着闲适步伐往前走。
等羊蛋儿走到大娘跟前，他才停下脚步，环顾一圈躁动不安的人群，面色一沉，高声呵斥，
“都规矩点！”
在场大多人都在早上尝过羊蛋儿的威风，这一声落下，众人不敢闹了，纷纷安静下来。
羊蛋儿满意点头，他低头瞥了眼还在磕头的大娘，伸手招来个驻北军，也不说话，指了指地上的大娘。
驻北军点点头，大步上前，双手将大娘扶起，随后将人带到羊蛋儿面前。
羊蛋儿双手抱臂，神色冷冷，说出的话却含满威胁，
“这位大娘，你真以为、在这里闹事就能解决问题么？
今儿我把话跟你们说明白了，闹事，在我这、在驻北军面前，是没用的。
你要么乖乖听话，去空地上呆着，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要么，你留下来，我保准你活不过今晚。
我早就说过，谁要胆敢再闹事，我现在就把人拖进衙门斩了！”
话音一落，众人心惊胆战，哪里还敢继续吵闹，纷纷又回归队伍，老老实实排队。
而大娘，她脸色煞白看着羊蛋儿，这年纪大的好处、或许就是有眼力见。
她能看出，眼前这兵痞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说要斩、怕是真斩。
大娘原本想在杨大夫闹一闹、等杨大夫心软后含糊离开，却不想，引出了这么个难缠的家伙……
无法，大娘不敢再闹，乖乖被驻北军扶到空地上，驻北军还特地搬来一小凳，让大娘坐下后，又亲自替大娘包扎。
这边，羊蛋儿笑嘻嘻走回杨乾身边，
“咋样杨大夫，咱们驻北军够好了吧，还知道照顾老人。”
杨乾无奈摇头，他卷起袖子重新做回原位，淡淡道，
“你们啊，没必要在百姓面前自毁形象，他们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边境如何守卫……”
不等他把话说完，羊蛋儿大咧咧打断他，
“杨大夫，瞧您说的，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原本我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
倒是您啊，您就是太好说话了，还让长生县的人爬到您头上撒野，
要我说，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否则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杨乾瞥了眼羊蛋儿，似笑非笑打趣，
“哟，还会用成语了，谁教的啊，你回去了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羊蛋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还能是谁，赵叔呗，咱军营里会识字的课不多……”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另一边传来。
羊蛋儿话没说完，下意识抬头看去，他眉头皱起，“啧”了一声，有些不耐，
“哎，他怎么来了，来之前不是说不插手我这边的事么……”
杨乾一听，也顺势看过去。
就见一人从人群最外围走进来
，赫然是许久未见的柳小大夫。
一见柳小大夫，杨乾一挑眉，想起以前在军营里的事。
有一段时间不见，柳小大夫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不等杨乾细想，柳小大夫信步来到杨乾面前，他面色淡淡，眼底藏着傲慢，
“杨大夫，好久不见啊，倒是没想到，你一小小的赤脚大夫，如今竟然也能混到如今地位，好让我刮目相看，
我有一事，想请杨大夫帮忙。”
杨乾听了后，一挑眉，笑了。
这柳小大夫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无比傲慢。
这嘴里说着求人帮忙的话，语气却是发号施令一般。
莫说以前的杨乾不会搭理他，此刻的杨乾更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杨乾脸上笑容隐去，他重新看向对面患者，一边替对方检查，一边淡淡回绝，
“原来是柳小大夫，好些日子没见，医术没见长多少、姿态反倒见长，
你也看见了，我忙着呢，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一旁羊蛋儿听了，一挑眉，险些笑出声。
杨大夫和柳小大夫不对付，他自然站杨大夫，毕竟当初柳小大夫一句话差点断了他的胳膊，还是杨大夫保下了他。
反观柳小大夫，他眉头一皱，似乎并未料到杨乾会当众拒绝他。
但柳小大夫并未像以前一样甩袖离开，而是耐住性子，深吸一口气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杨大夫，我自然知道你向来是个大忙人，但我这里的一件事，并不会浪费你过多时间，只需拿一样东西给我便可。”
一样东西？
杨乾手里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柳小大夫。
不过两息，杨乾就猜到了柳小大夫要求他帮忙的是什么事。
柳小大夫能拉下脸来找他，那便是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
柳小大夫也解决不了的是什么？眼下除了这炭疽、还能是什么？
再一想，他背后是福安会的柳少轩，想来柳小大夫是替柳少轩来求治疗炭疽的药。
想到这里，杨乾只觉可笑，这柳少轩好面子不敢来，柳小大夫难道就不好面子？
怕是他这一来，是念在和柳少轩的交情好，但心里的嫌隙、恐怕也要滋生了。
杨乾摇摇头，淡淡道，
“我知道你所求何事，你也不必多说，我不会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