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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个晚上，沈衡蒸了一锅又一锅的焖子和饼。
第二天上午学校没有课，八点钟的时候，沈衡捡了十个饼子用塑料袋装上，拎着出门。
按照红衣妇女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家，跟沈衡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栋楼。
按了门铃，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打开门，长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着红色的短衣短裤，看上去特喜庆，虎头虎脑的，站在门口用鼻子嗅了嗅，惊喜欢呼：“玻璃叶饼！”
双手一捞，把装饼的袋子抢过去，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
沈衡反应过来时，袋子已经被抢走了，他有些讶异着孩子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
往屋里望了望，地板被擦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沙发、茶几、书柜等家具整齐有序。
“小雷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
红衣妇女微笑着从里屋走出来，她穿了件红色紧身衣，把曼妙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风韵十足，“你这么早就来了，我以为得十点多才能到呢。”
昨天晚上光线暗淡，沈衡没有看清，这时候才看出来，这女人能有三十多岁，举手投足之间，婀娜诱人，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嗅着浑身发软，像喝了酒一样，她拿了拖鞋递给沈衡，“你送货上门辛苦了，进来坐坐，喝杯水再走。”
“不了不了。”
沈衡赶紧摆手，“我还得回去切肉穿串，下午学校有课，得赶紧回去。”
“进来坐会能耽误什么功夫呢！”
红衣妇女抓住沈衡的手腕，她的手又软又白，搭在人皮肤上凉酥酥的，感觉很好，“进来坐会吧，姐姐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贴过来，吐出一股股的香气，让人神魂荡漾，脸上发烧。
不过沈衡对女人不感冒，被她这么一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的不进去了，我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完呢。”
“唉，那好吧。”
红衣妇女微微叹气，眉宇间带着一股愁容，转身进屋拿出二十块钱递给沈衡，“昨天张叔预定的也有我的份，晚上我可是还要去吃的。”
“好咧！大姐我走啦！”
沈衡松了口气，痛快地答应着打道回府。
才走了两步，迎面看见一个拿着蓝皮本的女生走过来，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你是那家的？正好，把卫生费交了吧，几个月都不回来人，我跑了十几趟都撞锁，叫人也没人开。”
“对不起，你搞错了，我不是这家的，我是来送外卖的，他家里人在屋呢，你去吧。”
“是么？”
女生有点不相信，沈衡走的时候，并没有听见关门声，现在那门还虚掩着，女生快步走过去，敲了两下，然后拉开房门。
“啊——”一声嘹亮高亢的尖叫瞬间充满整个楼道，震得人耳膜刺痛。
沈衡刚走下半层楼梯，听见这叫声赶紧回身，看见那女生瘫坐在门口，仿佛看见什么极度惊恐的事情，嘴巴大张，尖叫不停，而且还有不断拔高的趋势。
沈衡两步窜回来，刚到门口，就嗅到一股浓浓的肉类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的胃不由自禁地抽搐，直欲呕。
他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也吓得两腿发软，踉跄着倒退两步，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同一间屋子，前后相差不过一两分钟的间隔，此时跟他先前所见到的情景已经迥然不同。
那个红衣妇女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颈动脉被割开，血液流满胸膛，一直向下在地板上铺开，都已经干涸，成了黑红色，一把凝满血渍的水果刀被她攥在手里。
东面的书柜上，吊着一个孩子，就是方才枪饼吃的那个小雷，他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吊在书柜顶上的一根钉子上，双眼突出，舌头都吐出来，左手抓着半张饼，右脚的鞋子掉在地上。
两具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肿胀腐化，沈衡的眼神很好，站在门口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白色的蛆虫在他们的眼耳口鼻等处爬进爬出。
红衣女尸的脸烂的不成样子，但沈衡仍能从上面感觉到她在笑，充满了愤怒、仇恨、怨毒等各种负面情绪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个小雷则是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他耷拉的脑袋微微歪着，仿佛在努力地看着茶几上剩下的饼，他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脸颊上，还沾着不少饼里的肉馅。
房间里不再似先前那样干净，家具和地板上面都覆盖了一层灰尘，唯有沈衡拿来的那个装饼的袋子是干净，静静地放在茶几上面，十张饼，还剩下四张，当然小雷手里还有半张。
收卫生费的女生已经吓尿了，不断地发出已经破音的尖叫，引得左右邻居都来观望，无一例外地吓得脸色惨白，小腿抽搐，有几个当场就呕吐出来。
有人打电话报警，很快警察就来了，把惊魂未定的沈衡带回警察局进行询问调查：“你是怎么进入那个房间的？”
沈衡吓得不清，要了杯温水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用了好长时间稳定情绪，心里盘算再三，最后决定照实说，虽然事情的真相太过灵异，根本不能说服人，但他不擅长说谎，被拆穿之后更麻烦，更何况他对死者的情况一无所知，就算要撒谎也无从开口。
他在派出所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导员领回学校。
虽然他的说法荒诞不经，但警察也找不到任何他杀人的证据，现场除了装饼的袋子之外没有任何他得痕迹，饼做过化验也是无毒的，根据法医推算出来那对母子死亡的时候，他还没有搬过来呢，而且根据屋子里的指纹等线索，嫌疑犯另有其人，警察就让他先回学校，但不能离开本市。
沈衡脸色惨白惨白的，连日来的疲惫和这次意外的恐惧把他折磨得不轻，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就浮现出红衣妇女坐在沙发上，满脸怨毒地蹬着双眼看过来的样子，还有那个叫小雷的孩子，他总有一种错觉，就是那个小孩此刻正端着半张饼，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他。
他本想请假，但又不愿意耽误课，为了打工挣钱，他已经耽误不少课了，万一挂科将来补考还得花钱，更浪费挣钱的时间，所以抱着书本仍去上课，只是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每隔几分钟就要四处望一望，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端着半张饼的身影。
下课之后，他腋下夹着课本，怔怔地随着人群往外走，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他触电似地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是计算机系的张策。
在东大里，有十位特立独行家喻户晓的“奇人”，分别是一官、二匠、三僧、四道、五医、六娼、七酒、八游、九赌、十丐。
张策就是其中的“四道”，据说他家祖上是道教四大天师之首的张道陵，累世修行祖传的正一派道法。据说他本人在天上是挂了号的，领过皇大帝亲笔册封的符箓，还是正五品的神格，一切山神土地，水神龙王看了他都得鞠躬行礼……
除了这些神话般的“据说”之外，现实中的情况是，他爷爷是省道教协会名誉会长，也是省政协副主席，校内网上流传一张照片，是他爷爷、他爸爸和他祖孙三代穿着道袍的合照。
张策本人也神神叨叨的，经常跟某个同学或者教授说你在走霉运，身上阴气重，被恶鬼缠身，快来买我一张符吧，别人买都要九九八，给你友情价，只要三百六……
偶尔有人让他算命，要是美女帅哥他就以看手相或者摸骨为由乘机揩油，要是长得不那么帅的，他就往死里宰，别人提出异议，他就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地净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并且以对方马上就要有劫数进行恐吓。
张策长的很嫩，一张娃娃脸，十九岁长得跟十六岁似的，身上常穿一身白色练功服，脚上软底胶鞋，两手腕上各带一个型制古朴刻着云纹的铜环，据他自己说这东西是道教法器乾坤圈，戴在身上，魑魅魍魉不敢近身。他生得唇红齿白，配上这身打扮，还真有点仙家少年的味道。
凭着这身打扮和传说，他才刚念大一，就入列东大“奇人榜”，今年大排位列第四。
张策抓着沈衡的手腕，把它拉到一段僻静的走廊里，开口便问：“你撞鬼了吧？”
沈衡脸色又白了几分：“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策眯起眼睛，左手拇指在其他四指关节处一通指点，摇头晃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双眼放空，六神无主，印堂发暗，满脸晦气，而且身上有一股跟鬼接触之后残留的阴气，常人感觉不到，我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沓符纸，他在里面翻了翻，挑出一张，“我这张叫做天师斩鬼符，威力无穷，戴在身上，所有的鬼都离你远远的，如果强行要害你，就会魂飞魄散，正好适合你用。我卖别人都要三百六，咱俩也算有缘，一百八给你拿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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