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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马非马/文
第001章【抢亲】
“嘿，今儿这雨下得可真痛快！当年顾雁息单枪匹马救了蜀汉少帝那天，貌似也是这么大的雨！”
“可不咋！但自打那事后，顾雁息便人间蒸发，听说连蜀汉那头，都再没人见过他……”
魏国沛县郊野的小茶肆里，几个旅人耽搁了行程，干脆聚到一块瞎扯蛋。
兵荒马乱的年头，谁都能指点三两句江山，几人聊的，无非是风云人物、时局变换。
唯一没凑热闹的，就属角落里打盹的顾栖(qi)。
虽然整张脸埋在连帽披风里，仅露出一角绯红的衣领，但依稀能分辨，这该是个少年人，潇逸，清朗，只是沾染满身的风尘。
旁人吐沫星子飞溅，少年就像只被搅扰的猫儿，慵懒地翻身，又朝另一头睡去。
兜帽下，就此隐现他一小勺侧颜——利落的下颏，幽白的肤色，薄而翘的嘴角，赖唧唧地扯了扯。
“顾雁息年少成名，不满十七岁就官拜蜀汉五官中郎将，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们说，他该不会已替那小皇帝，做了刺客刀下鬼吧？哎，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众人再唠上两句，便一个个丧了眉、垮了脸，音量渐渐小下去。
然而，这几位老哥做梦想不到，早该凉透的顾雁息，此刻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就在他们的身边。
——顾栖，就是顾雁息。
这个世界，实际是部小说。
顾雁息本是书里一介体弱多病的炮灰，单名栖、字雁息，因为觊觎主角攻而坏事做尽，剧情进展到一半，便惨淡下线。
而现实世界里，也有个人叫顾栖。
他死后穿书，灵魂取代原主，并获得系统任务：
成为“全民永恒白月光”。
说白了，就是这家伙需要扭转原身的人设，然后再找个大场面，壮烈地为国捐躯。
这样一来，上至天潢贵胄、下到平头百姓，必定将他铭记于心。
做任务当然有奖励。
只要顾栖达成目标，穿书局就会安排他换一篇仙侠文养老，让他当神尊，与天地同寿。
那么矛盾点来了。
假如人们所言属实，顾栖岂不是早该“功成身退”了才对？
可是这位爷，明明还在世。
也即是说，他那个任务，势必出了点问题。
耳边没了瞎吵吵，顾栖落得个清净。
结果又有支送亲队，不时经过小茶肆。
队伍顶风冒雨地行进。
一个小孩子，突然跌出大花轿。
瞧身型，孩子还没到十岁。
火红的嫁衣，老妖怪似张牙舞爪，困囿着那束小小的身影。
小娃娃爬出了泥泞，便不顾乱发糊着脸、污浊沾着身，撒丫子跑出好老远。
可能是太过于慌张，小身影宛如没长眼，一双小细腿，净往烂泥坑里踩。
送亲队伍中，全他娘的彪形大汉，一看就知是练家子，寻常百姓惹不起。
“小新娘”怕不是先前被绑票，这会儿可算逮到逃跑的机会。
茶肆窝棚没遮拦，小娃娃冲这头跑来，一个不凑巧，左脚绊右脚，身体不受控撞上了顾栖。
这下好，顾栖的春秋大梦，彻底被嚯嚯干净。
身子一栽歪，他直接跟小娃娃一起滚落地。
“呃……”
顾栖撑起上半身，兜帽随势滑落，出卖了他正脸。
未及弱冠的少年人，高马尾、红玉冠，秋水为神玉为骨，哪怕一脸的惺忪，也是清隽得惊人。
尤其一对桃花眼，实在太招摇，似笑非笑，如梦如醒，好像但凡他望到的地方，都会散一场缤纷的落英。
可他的脸色，又比寻常人苍白上太多，似是沁着层病气，飘飘杳杳，驱之不散。
一众旅人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送亲队已追进小茶肆，他们眼珠子都没能从顾栖的身间移开。
好在总有人惜命，茶肆掌柜和伙计一面感叹顾栖的风貌，一面麻溜揪着大伙儿钻桌底。
顾栖和小娃娃俩，这就成了仅剩的活靶子。
“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三番两次从我们冥漠之都逃跑？！”
送亲队人马，歘一下亮出身后的大刀。
冥漠之都？
顾栖瞬间不困了。
原作中，这是魏国境内的一股江湖势力，背后有朝廷撑腰，力量不容小觑。
这个组织的扛把子，练就一身的邪功，时常强抢民女，用以采阴补阳。
小娃娃被强掳，算是实锤了。
“……”
小娃娃局促地低喘，奋力挣脱开顾栖，东倒西歪站起来，兀自面冲送亲队。
顾栖瞄眼大汉们，余光再扫扫小娃娃，神情微妙地起变化。
其实，刚才和小娃娃身体接触后，他已发现不对头——小屁孩当新娘也就罢了，性别居然还是男！
这部小说虽说是耽美，主要角色同性相吸，但故事的背景，依然遵循传统价值观，男婚女嫁是主流。
原书中，让小男孩当新娘的荒唐事，普通人撞见，必须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咯”！
小家伙瑟瑟地发抖，滴答泥水的发绺，鬼使神差偏往了一边。
雾里看花，别有一番风味。
小家伙脸蛋白而薄透，眉心一点朱砂痣，神似点睛的一笔，把他雕成尊玉像，妙法天成。
可是不知为什么，“玉像”眼眸一直紧闭着，流露在外的，只一重绝美的轮廓。
几个冒险探头的旅人忍不住惊呼，自己定然积了八百辈子功德，方才能在一天内，得见两位“谪仙人”！
也是，兵连祸结的年代，有些人家怕孩子孱弱难活命，便将男孩当成女孩养。
小崽子漂亮得没边，冥漠之都一众人，混淆他性别太正常。
“啧。”顾栖轻轻咋个舌，鲤鱼打挺。
胳膊一伸爪一扬，他便将小屁孩夹到胳肢窝底下。
一群持刀大汉当即冲顾栖吼道：
“小子，你想干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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