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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朔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狠狠向下拽了一把，五脏六腑似是打了结，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从河渠里拎起那件浸透的斗篷，拨开一众提桶打水的人，一头扎进浓烟四起的火场。
“洛青云！”
他一进门就呼喊起她的名字，调子全无平素的漠然冰冷，却仿佛比这烈火还要沸腾。
盛昭朔凭着记忆摸到锦慧住的那间小室。门板已经被烧成一片黢黑，他徒手拨开黑乎乎的焦炭，迈入浓烟滚滚的房内，又喊了一声：“洛青云！”
无人应他。
盛昭朔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一步一步地将整间屋子摸完，脚下稍有些软和的触感都会引来心脏战栗。
小室内并无那个亭亭的身形。那张窄窄的榻上大半都是余烬，剩下零星的火苗在他面前舞着，仿佛在挑衅地嘲讽他的一无所获。
他从小室中跑出来，浸了水的斗篷捂在口鼻上，却也挡不了眼眶酸涩，视线昏花。
“洛青云！”
这一声与前两次都不同，怒意几乎冲破天际，像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神明忽然发现有人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盛怒中掷下了一道不可违逆的令。
年轻郎君的眸底映着熊熊大火，胸腔中却仿佛有万年冰山在轰然倒塌，一寸一寸流淌成河，在他的每一条血管中奔腾呼啸。
他明明说了要帮她。可到头来，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拿命换一个结果。
盛昭朔一间间房搜寻着，几乎快被熏瞎了眼。直到在最后一间角房也找不到人影时，他终于支持不住，身形摇晃起来。
“有人！这儿有人！快看看是不是他——”
“小王爷！小王爷！”
这是莫祺的声音。盛昭朔听出了来人，稍稍松懈了一些，他一把抓住莫祺的胳臂，将自己的重量交付给他，紧接着声音沙哑地嘱咐：“带人，接着找她。”
莫祺的声音又传来：“小王爷您说什么？找谁？”
简直是个榆木脑袋。盛昭朔又怒又燥，恨莫祺此刻如此愚钝。
还能是谁，还能有谁，他还会被谁缠得这样毫无办法。
他嘶哑着嗓子，正要回答，却猛地几个人抬上了一块冷湿的木板。有人在嚷嚷着开路，有人在喊着他别睡过去，盛昭朔只觉得头痛欲裂，凌厉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这几个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了，离了他，还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现在更要紧的事，明明是去帮他找到那个人。
莫祺还算靠谱，离了火场，又凑近了问：“小王爷，您刚才让我找谁？”
盛昭朔竭力抬了抬头，驱逐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四周的光线模模糊糊。他刚要再吼一遍那个名字，忽然，人群最前面的一道清婉身影闯进视野。
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目眦欲裂，终于恍恍惚惚地确认了是那张熟悉的脸。她那双灵动的荔枝眼正惊恐地朝他望过来，身上似乎却没什么伤，依然是冰清玉洁的模样。
莫祺还在问：“小王爷？”
男人却仿佛听不见了似的，扭作一团的眉眼骤然松懈，昏死一般躺了回去，口中轻喃出一个名字的余音：“洛……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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