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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过去了？”
林音看了眼窗户，她醒来到现在还没听见晖儿的声音。
若风开口就想抱怨，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人都走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是，晖儿姐姐起得早，见姑娘你还睡着就没惊扰，在门外磕了个头就走了。”
林音摇头笑了一声，她还真是迫不及待，若不是昨天太晚了，来不及收拾东西，她怕是昨天就要走了。
“你说我亏待她了吗？”
她是当真很好奇，若风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姑娘，您已经够宽厚了。”
打从她到了这清苑，就没见过晖儿正经做过活，一见到箫将军就躲这件事就不提了，客人不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嗑着瓜子说闲话，要么就是在府里瞎晃，只知道动嘴吩咐人，若风都不敢想以往她是怎么伺候林音的。
“罢了，有些人天生没缘分。”
她不肯再想晖儿，若风也顺势岔开了话题：“姑娘，将军又来了，在外头坐了好一会儿了。”
林音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肩膀的伤：“请他回去吧，说等我伤好了，会去找他的，见王生的事让他不必着急。”
若风愣了愣：“将军没提这件事啊。”
林音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若风顿时明白过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连忙转身出去传话，不多时窗户外头就传来了箫钰略有些焦急的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音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爷这阵子，每次来都是为了这件事，您不用解释，妾都明白。”
箫钰有些无力，原来百口莫辩是这种感觉，可他当真不是。
“林音，我……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该先问问你的意思……”
“爷忙自己的去吧，等妾好了，一定会去寻你的。”
林音没给箫钰解释的机会，她也是当真不想听，这次箫钰的确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开口就要将她嫁出去，未经她允许便将王生带来见她，甚至连她有生以来第一份生辰礼都是王生画作的时候，可想过她的心情？
就让他把这份憋屈转化成对王生的排斥吧，如此这桩荒谬又荒唐的婚事，才会不再继续威胁她。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等你好一些了我再来说这些，那两个丫头你想怎么处置？”
林音看了眼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这里头有些是她在厨房里用苦肉计故意割出来的，但大部分是在林家的厨房里，为了满足林玉卿的要求而弄伤的。
当初那些伤口真的很疼，那林玉卿也该疼一疼。
可这话她不能直说。
“一点小伤而已，就不要为难她们了，她们若是出事，大姐姐就要难过，大姐姐难过……爷你也要不痛快了吧？”
她低声开口，带着几分试探，她其实不太敢确定箫钰能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欲擒故纵。
“林音，”窗外箫钰的声音猛地一沉，“你在胡说些什么？她们险些害了你，我怎么可能放过？”
林音松了口气，还好，箫钰虽然偶尔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至少听得懂人话。
“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依你。”
箫钰又开口，林音却没回话，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做决定，因为不留神火就会烧到金姨娘身上，箫钰要她处置的确是一番好意，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
似是从这份沉默里得到了答案，箫钰难得的善解人意：“既然你不愿意脏了手，那我便自己处置了，我会将人送到官府，以欺瞒主家，贻误救人的罪名判罚。
林音仍旧没开口，却看了眼窗户，箫钰这举动很出乎她意料，她以为他会将人打一顿或者卖出去，没想到却是送到官府，他难道不知道，如此一来，林家会跟着丢人吗？
当然也不是没好处，那就是日后不管她和林家闹成什么样子，林家都不会再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他这决定做得像是知道自己和林家的关系不好一样。
可怎么会呢？以箫钰对林家母女的偏袒和信任，就算自己将后背上那些家法留下的痕迹给他看，他大约也会以为是她自己不小心划得。
她摇摇头，没再想下去。
箫钰也没再言语，可也没走，就木头似的就在外头戳着，直到日头越升越高，下人来通秉说有客到，脚步声才响起来。
林音慢慢靠在床头，虽然目前为止事情还算如预期，可她莫名的累。
“姑娘，用午饭吧。”
若风提了食盒进来，林音却没有胃口，她一发烧就会这样：“放着吧。”
若风有些忧虑，林音打从昨天回来就没好好吃过饭。
“姑娘，还是吃两口吧，现在天冷，一会就凉了，再一热就不是那个味了。”
她说着打开了食盒，炖兔肉的香气飘了过来，她吸了口气，正想再劝一劝林音，却见她侧头看了过来：“是什么？”
“兔肉呢，姑娘尝尝吧。”
林音犹豫片刻才点了点头，她八岁的时候金姨娘滑过一次胎，她们母女素来在家里不受待见，也没人想着要给金姨娘补身子，恰好她瞧见厨房有只兔子，便抓走偷偷炖了。
可需要补身的明明是金姨娘，她却将肉一直往她嘴里塞。
虽说事后她因为这件事狠狠受了一顿家法，可当时金姨娘脸上的满足还是让她一直记到现在。
若风连忙摆了炕桌，将饭菜端过来，眼见林音的胃口因为那份兔肉好起来，她心里也跟着高兴，琢磨着待会去厨房还食盒的时候，好好夸一夸厨娘。
可还不等林音吃完，外头就传来了哭嚎声，那动静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门前。
意识到这是冲着林音来的，若风连忙去拦，门却已经被推开了，红肿着眼睛的晖儿出现在门外。
“姑娘，你救救我吧，我不想伺候大姑娘了。”
她说着就要往林音跟前冲，根本不管她还没用完饭。
若风有些恼怒，抬手就拦住了她：“晖儿姐姐，姑娘正用饭呢，你这般一声不响的就闯了进来，不合适吧？”
晖儿还拿自己当清苑的管事丫头，见若风竟然敢拦自己，抬手就要去推，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随即狠狠朝她推了过来，她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回神后，她满脸的不敢置信道：“你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她习惯性的朝林音告状：“姑娘，你看见了吗？我和你那么多年的情分，她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晖儿姐姐，”若风打断了她的废话，“你现在可不是清苑的人了，你这般擅闯主子的闺房，别说推你，我打你都使得。”
晖儿气得一抖，再次看向林音：“姑娘，你看看她！”
林音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了嘴，这才抬眼看过来：“她说错了吗？你现在是大姐姐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晖儿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上午，林音就对她这么冷淡，顿时满心委屈，可想起这一上午的遭遇，她又将委屈咽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来。
她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姑娘，求你把奴婢调回来吧，奴婢后悔了，不想伺候大姑娘了。
林音看她两眼，低笑了一声：“晖儿，莫要说笑，是你主动要去伺候大姐姐的，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呢？”
见她不肯答应，晖儿连忙撸起袖子，一片火辣辣地红映入眼帘，上面还带着几个水泡，那是被开水烫出来的。
她又扯开领口，肩膀那里竟然也有。
若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弄得？”
晖儿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大姑娘喝茶还要看温度，先前泡了几次，她一直说凉，我就给她用开水泡了，没想到大姑娘就泼了我一身。”
她看着林音：“姑娘，大姑娘太难伺候了，你让我回来吧。”
林音看着她手臂上的红肿，目光沉了沉，她知道林玉卿会为难晖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说来也是奇怪，就算林玉卿再怎么嫌水凉，也不可能喝刚用开水冲泡出来的茶水，晖儿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晖儿，你是真的想回来吗？”
晖儿忙不迭点头，其实被开水烫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大姑娘不止烫了她，还说她伺候的不尽心，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现在她膝盖还是疼的。
“既然如此……”
林音又看了眼她的胳膊，到底怜惜她年纪小，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那你便去告诉大姐姐，就说你以后不想伺候她了，只想伺候我。”
听见林音“既然如此”的时候，晖儿心里满是欢喜，还以为她是答应了，却没想到后面会跟上那么一句，让她自己去和林玉卿说……这不是为难她吗？她怎么敢呢？
“姑娘，府里的人你不是想用谁就用谁吗？一句话的事情，就不用奴婢再回去了吧？”
林音神情淡了两分：“你是不肯？”
晖儿下意识摇头：“怎么会呢？就是还得回松柏居，太麻烦了……”
“不麻烦，”林音看了眼窗户，她方才听见了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说话的声音，林玉卿亲自来了，“请大姐姐进来吧，省了你再跑一趟。”
晖儿一僵，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姑娘，救救我……”
“七妹妹，早就想着要来看看你，你可好些了？”
若风开了门，林玉卿刚好走到门前，顺势便抬脚进了门，远远瞧见林音，笑吟吟问候了一句。
林音颔首：“有劳大姐姐记挂，些许小伤，不妨事。”
“那便好，”林玉卿似是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晖儿身上，“这丫头瞧着有些眼熟，像是今早拨到我院子里的那个。”
晖儿彻底僵住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大姐姐好眼力，正是她呢。”
林音应了一声，林玉卿笑起来：“没认错就好，只是……我院子里的人，怎么来了这里？莫非你是不想伺候我？”
她仍旧笑吟吟的，可一双眸子却凉的瘆人，晖儿浑身一抖，连忙摇头：“奴婢不敢，是七姑娘非要奴婢过来看看，所以奴婢才来的，大姑娘你不要多想。”
说着话她求救的看向林音，用眼神示意林音开口把她留下来。
林音却是撑不住笑了，好一个晖儿啊。
她摇了摇头，合眼靠在床榻上，只当没瞧见晖儿的眼神。
晖儿有些急了，却不敢当着林玉卿的面说什么，只能朝林音走近两步，可林玉卿一咳嗽，她的脚步就又顿住了。
“七妹妹似是乏了，那我便不打扰了，晖儿，走吧。”
晖儿不敢和她对视，慌忙低下头，等人先一步出了门，她才看向林音，语气里带着埋怨：“七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若风也恼了：“你还是要些脸吧，竟然把主子推出来挡刀，不想得罪人，还想捞好处，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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