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呆了呆,到处看了一眼,确定人真的不在之后快步走到了门边,她怀揣着一丝侥幸,没敢直接推门进去,只扒着门缝看了看。
可房里也只有林音一个人,箫钰是真的走了。
她泄了气,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垂头丧气的进了门。
林音侧头看过来,见她这幅样子有些纳闷:“怎么了?”
若风瘪了瘪嘴:“将军走了。”
林音失笑:“他早晚都会走的。”
她并不意外,其实箫钰能在外头等这一下午已经不错了,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心思又不在她身上,她不能苛求太多。
“别想了,”见若风还是绷着张小脸,林音安抚一句,“拿书来,我查查你的功课。”
若风很有些求知若渴,闻言连忙拿了《三字经》来,可书要递到林音跟前的时候,却又收了回去:“姑娘受伤了,还在发热,该休养呢,还是别看了。”
“不妨事。”
“姑娘,”晖儿的声音忽然自门边传过来,随即一颗小脑袋自门缝里探了进来,瞧见林音后眼睛一亮,推门就走了过来,“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可吓死我了。”
晖儿满脸担心,那副样子倒完全不像是作假。
可是——
“晖儿姐姐这般担心,怎么姑娘醒了一天了,你现在才来啊?”
若风忍不住开口讽刺,打从来了清苑,这是她第一次对晖儿这般不客气。
她敬重林音,对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晖儿自然也处处忍让,以往怎么被挤兑她都秉承着不让林音为难的原则,默默忍了,可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不只是因为晖儿的虚伪,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她很怀疑。
林音要和箫钰出门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就连箫将军本人都是临时得了老夫人的嘱咐,林玉卿怎么会那么巧追了上去?
她不能不怀疑晖儿。
晖儿的确有些心虚,可指责她的人是若风的话,她也是不能忍的。
“我什么时候来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她插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若风越发气不过,索性就把话摊开了:“你敢说,你没走漏姑娘要出门的消息?”
晖儿明显一僵,可却矢口否认:“你血口喷人,我都不知道姑娘要出门,怎么走漏?现在姑娘可更器重你呢,什么事都先告诉你,要我说,真正出卖姑娘的,就是你!”
若风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气得脸色涨红,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你还狡辩,那天你明明就是在门口偷听,我都抓到你了!”
提起偷听那茬,晖儿虽然心虚,却也不甘示弱:“你说我偷听我就偷听了?证据呢?姑娘,肯定是她走漏的消息,怕你怪罪,所以才要冤枉我,她这是恶人先告状。”
晖儿扭头看向林音,等着她给自己做主。
若风哑了一瞬,竟有些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这件事林音的确只告诉了她,还特意支开了晖儿,可她真的没有透露。
“姑娘,奴婢没有……”
她无力地解释,林音抬了抬手:“若风,你先出去。”
若风脸色一白:“姑娘……”
“姑娘让你出去,”晖儿面露得意,叉着腰看过来,“还不走?难道要我请你出去吗?”
若风有些无助,可眼见晖儿虎视眈眈,万一闹起来肯定再碰到了林音……
她还是退了出去,晖儿追过去关了门,随即笑嘻嘻凑了过来:“我就知道,姑娘心里是向着我的。”
林音静静看着她,情绪平淡近乎没有,却看得晖儿不自在起来。
她往后瑟缩了一步:“姑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
“我问你,你当真不知道我要出门的消息吗?”
晖儿目光一闪,随即一咬牙:“我真的不知道,姑娘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说道“发誓”两个字,她音量不自觉低了下去,好在林音没察觉,还拦住了:“这就不必了。”
晖儿偷偷松了口气,正要趁机撺掇林音将若风撵走,就听她叹了口气:“这次爷将白蓉白芷都关押了起来,怕是会罚的不轻,没了她们在身边伺候,不知道大姐姐会不会不习惯。”
晖儿一愣,大姑娘身边现在没有人?
她心跳不自觉快了两分,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脸色也跟着变幻起来,一回头却瞧见林音正看着自己,那透彻犀利的眼神,仿佛将她心中所想都看了个明白。
她慌忙垂下眼睛,不敢再和她对视。
林音却笑了,毫无异样,仿佛刚才的洞察人心只是晖儿的错觉:“罢了,我为她另外挑选两个丫头送过去吧,这种时候算是雪中送炭,想必过去的人,一定会得大姐姐重用。”
重用?
晖儿刚平稳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不是想背主,可那是大姑娘啊,谁不想去伺候?
再说林音做出了会情郎的丑事,虽然她没有宣扬出去,可这种事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她也得跟着遭殃,倒不如现在另谋出路。
思前想后,她还是咬了咬牙:“姑娘,要不把奴婢调过去吧?”
林音指尖一紧,手里的被子被揪出了数不清的褶皱,她侧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似是被林音的目光看得不安,晖儿连忙为自己解释:“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和大姑娘素来亲近,奴婢替你照料着,你也能安心……”
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要是大姑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奴婢也能来通风报信,你说是不是?”
林音仍旧看着她,许久后才笑了一声:“你如今竟然这般周全了,环境还真是能改变人,你真的想去?”
晖儿忙不迭点头:“奴婢想为姑娘你做点什么。”
林音像是被感动了,低声笑了出来:“那便如你所愿吧。”
晖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能伺候林玉卿,这可真是大造化,她以后一定也能和白蓉白芷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威风凛凛。
“多谢姑娘,您放心,奴婢不管伺候谁,心里都只有您。”
林音挥挥手:“你去吧。”
晖儿迫不及待的走了,林音靠在床头上一直侧头看她,却始终没瞧见她回头,这丫头真的不一样了。
当初在林家的时候,她无人肯要,只能躲在她身后,蝼蚁一般苟活,可到了将军府后,随着自己这个主子的处境变好,她也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这才没多久,心性就变了,野心也出来了。
人呐,就是这般善变。
可罢了,既然这是晖儿自己选的路,以后不管过得如何,都和她无关了。
林音将若风喊了进来,小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显然是自己哭过了,眼睛都是肿的,一见她就摇头辩解:“姑娘,奴婢真的没有。”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
林音朝她招招手,见她满脸泪痕,抓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若风却担心她牵扯到伤口,连忙自己接了过来,得了方才那句话,小丫头冷静了一些,却越发困惑:“姑娘知道不是我,怎么刚才还……”
林音垂下眼睛,她不是没感觉到晖儿的变化,只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晖儿也曾在她受伤病重的时候照顾过她,她们之间是真的有情分的,所以她才想再给晖儿一个机会。
只是晖儿不要啊,但凡她方才没有开口,哪怕只是犹豫一下,她都不会计较这件事,可她没有,她毫不犹豫就走了。
人心这东西,真的太容易变了。
“虽说跟在我身边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日后你便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了。”
若风愣了愣,随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姑娘,当真吗?可奴婢才来了几个月……”
“够了。”
林音揉揉她的双丫髻,看人这种事,不需要很久的。
“是,”若风小脸激动的通红,跪地朝林音磕了个头,“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姑娘。”
林音不好弯腰,只能抬了抬手,若风爬起来,虽然欢喜可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奴婢去打热水伺候姑娘洗漱。”
她开门就走,却戳在门口愣住了:“将,将军?”
她不太确定的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刚才还空荡荡的地方,此时又多了道影子,那个本该走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林音也是一愣,箫钰又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户,视线却被素白的窗纸挡住,可外头却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她退热了吗?是不是该换药了?”
这声音,的确是箫钰的。
林音无意识的摩挲着被子,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只隐约记得,今天大约是箫钰在清苑呆的最久的一次。
这招好像比以往绞尽脑汁的讨好,有用的多。
“姑娘还没退热呢,奴婢这正打算给姑娘换药。”
“……你去吧。”
若风很快跑走了,下人们也早就回避了,院子里只剩了箫钰一个人,林音听见脚步声慢慢走近,很快停在了窗外。
“林音,”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隔着窗户传进来,“我知道你没睡……你好些了吗?”
虽然被拆穿了,可林音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自顾自靠在床头盯着虚空发呆。
“我不是为自己找借口,这次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做错了,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两个会把你扔下。”
箫钰低声开口,话里带着浓浓地懊悔,听着很容易让人动容。
林音心里却无波无澜,她已经听若风说了事情经过,知道箫钰扛着林家母女的压力,将白蓉白芷关押了起来,说要等她开口发落。
可是,白芷白蓉对林玉卿那般忠心,又是三人一同出的门,她们要做什么林玉卿怎么会不知道?
但箫钰却从始至终都没提过林玉卿的名字,这是赤裸裸的包庇。
她压下心里的讽刺,慢慢撩起被子蒙住脸,她从小就知道,公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东西,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算了,她不会非要牵扯林玉卿进来,箫钰想包庇就让他包庇吧,只要这包庇能为她带来好处。
若风提着热水进来,许是因为知道箫钰在外头,她一直没说话,只兑好了热水伺候她擦洗,等收拾完了才看了眼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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