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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大门之处,苏枝的兄长苏霁青衣长袍,端清雅正,似是一捧新雪,静静立在那里看她,裴景曜一身玄色劲装,乌发束成了高马尾,看去很是潇洒恣意,此时却别扭地别过了头。
他脸红脖子粗,手也紧握成拳,似是攥着一股劲。
当真不看她一眼,还对当年她悔婚另嫁一事耿耿于怀。
次次两人相见,便是如此。
苏枝知道当年是自己做的不对,一看到谢蕴就昏了头,悔了这婚事,而如今……也是她自作自受。
她觉得,她应当同他道声歉,便也没有别扭什么,上前说着:“裴哥哥,对,对不起……”
少女声音本就娇滴滴的,带着一股总也消不去的娇意,眼下听去酥麻麻的,还带着吸鼻子的细小颤音。
裴景曜握紧成拳的手骨节突出,倨傲地不肯转过头,咬牙切齿道:“对不起有何用?苏枝,你与我青梅竹马,还比不上那只见了两面的男人?小爷我便是被你这么糟践……”
话还没说完,裴景曜瞥去的目光探到少女眼眸的湿红,以为她哭了,后头的话便蓦地止了,一双凤眸似是也染了雾的湿润。
“你真爱哭,小时候就一直哭鼻子,总喜欢躲我后面,我……”似是意识到什么,话说一半,裴景曜又止住,他绷紧着下颌,脖子似乎更红了,朝苏霁一行礼,便径直牵过一旁的骏马,上马走了。
苏枝眨了眨眼,睫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底下水汪汪的眼瞳清灵如水,沉淀着几分茫然。
“哥哥,裴哥哥他怎么了?怎么话说一半突然就走了……”
好奇怪。
苏枝疑惑地问她兄长,裴景曜为何突然走了,却未立马得到她兄长的回答。
四周静了半晌,后似有衣物细小的摩擦声、脚步声,当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时,似是一堆雪轻轻落在她身旁。
苏霁启唇,却是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枝儿,你让兄长如何是好。”
她兄长的声音透着一贯的温和,似是清泉流淌玉石,只是苏霁温声,却未带笑意,他青衣广袖缓缓上扬,指尖轻点眼尾,而后是唇。
他苍白的手似是停了倏忽,又往下指着脖颈。
苏枝的视线随着她兄长的手移动,开始并不明白他为何要指自己的眼尾、唇,直至看到她兄长的手停在脖子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嘴唇,脖子。
隐约痛意泛起,苏枝蓦地一惊,混乱画面闪过,她这才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待你不好。”苏霁微叹,不是问询,而是陈述。
苏枝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辩驳,却发现无话可辩,只得又合上嘴巴,低着头。
他待她,实在算不上好吧。
两人相对,距离不近不远,她兄长的身影如松如竹,将她笼罩其中,她垂眼便可瞥到他青锻华服上的流云纹路,腰间坠着半边双玉玦,而另外半边,在她这里。
她还有亲人,在这世上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兄长永远都不会抛下她。
想到这,苏枝方才虽觉酸涩,心脏生出的缓慢痛意却被渐渐消弭。
她父亲身居高位,公务繁忙,母亲又早逝,自她记事以来,除了奶娘,便是她兄长照顾她最多,只要在家,必定会陪她。
苏霁是她兄长,也是苏氏这个大家族的长公子。
苏氏是京城根基深厚的士族大户,虽她父亲只娶一房,未有妾室,名下子女只她和苏霁,但她父亲兄弟姊妹众多,自分家后便搬出苏府,定居京城各地,大多也在朝为官,关系可谓错综复杂。
所谓士族,荣辱共存,皆存于一线。
她兄长便是这个家族的长公子。
他们父亲近年来身体欠佳,又有隐退之意,便培养他为苏氏一族的掌权人,她兄长也逐渐接管了苏氏。
在苏枝眼里,甚至在所有人眼里,他稳重、平和、淡雅,恪守所有该恪守的礼仪规矩,人伦纲常。
他行事谨慎周全,为人持重,就像一块被打磨得温润通透的玉石,面对所有事情都是波澜不惊,游刃有余,脸上总是挂着得体又温和的笑。
只在当初,她坚持要嫁给谢蕴时,她才看过她兄长失态的样子。
苍白清俊的面容染了红,脖颈亦是攀上青筋,温和的声音有了几分控制不住的焦躁,像是精美的玉器开始出现裂缝。
他对她说,谢蕴非她良人,亦非善人,他状元出身,却不入翰林走刑狱,手段狠辣,她在他这讨不到半分好处。
但苏枝没听也不信,她执意要嫁谢蕴,甚至以绝食相逼。
她仗着她父兄的宠爱为所欲为,她知道……她兄长必不忍心看她如此。
可如今呢,字字句句好似都在验证她兄长所说……
她喜欢他,像朝圣的人那般奉上自己的真心,他是他懵懂的少女心事,炽热的恋慕,也是她不敢亵渎只能仰望的神明。
她的执着有时候令她自己都吓一跳。
但他不喜欢她……
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怕是日夜都想着与她和离的事……
她不仅捂不热他凉薄的心,甚至如今……她的心都要被他身上的风雪给冻成寒冰了。
她不是小火炉了,要暖不了他了。
她今日离府,他未曾来看过一眼,怕是现在还不知道她走了……
少女渐渐没了生气,像一株被摧枝的桃花,零落无依,头是越低越下。
那截雪白的后颈在黯淡的夜色晕出浅光,苏霁垂眼去看,便能看到他妹妹眼瞳沁着的水摇摇晃晃,眼见着倾泄而出。
看去很是难过。
苏霁面色苍白如雪,浅棕色的眼眸里似琥珀一般,流淌着淡淡光泽,他屈指轻触她眼尾,像是要帮她擦眼泪。
手一触即分,在小姑娘还未反应时,他复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笑道,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少女耳畔。
“夜深露重,罢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兄长不说你,进去吧。”
一旁的春莺听此连忙跟上,扶着她家小姐进了府。
她的房间日日有人打扫,窗明几净,没有一丝灰尘,窗台的白瓷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栀子花,苏霁亲手采摘。
“父亲近来身体抱恙,早早便就寝了,明日再去请安,枝儿用了膳吗?想吃什么,兄长下厨给你做。”两人拂过珠帘入了里间,苏霁轻声问道,并未问她缘何深夜突然回府。
君子远庖厨,温文尔雅,清雅素洁的苏氏长公子竟会下厨,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苏枝小时候体弱又挑食,有段时间她生了病,胃口极其不好,不管什么名厨做的东西都吃不下,总是吃了两口又吐掉,然后哇哇大哭,往她兄长怀里钻。
苏霁深觉无措,想着她最是黏他这个兄长,若他做的,她应会赏脸吃点。
他一个清雅君子,看去不染半分尘埃的公子便入了厨房。
而苏枝也当真给了他这个哥哥面子,吃了他做的膳食,傻乎乎地看着他嘿嘿笑,病很快好了起来。
自这后,苏霁便钻研厨艺,常会下厨做饭给她吃,到如今厨艺已是极好,较之名厨不相上下。
若是以往,苏枝定会笑意盈腮,眼神清亮地应好,但此刻她心事重重,却是摇了摇头。
她勉力笑了笑,小脸贴着他手臂,抱着他手臂撒娇:“我用了晚膳啦,就是想兄长和父亲了,想回来看看……”
“太想了……”
少女话声已有哽咽。
苏霁琥珀色的眼瞳蒙了暗色。
他屏退屋内侍女,屈指擦了下她小脸滑下的泪,带着她往妆台走。
薄而细长的手按在苏枝肩膀,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消瘦恹恹的自己愣了一瞬,再抬眼,便看到了窗台上的花束。
花瓣还沁着水珠,花开正盛,幽香馥郁。
两相对比,她倒是像极了将将枯萎凋折的花。
分明,分明以前,人人都说她比花娇,再盛的花都比不上她的好颜色。
苏枝黯然地垂下眸,竟是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枝儿,你当初绝食相逼,威胁兄长,这门婚事只得如此。”
苏霁长身立在少女身后,手心托着少女如云秀发,为她卸下珠钗发簪。
“我是你兄长,见你受苦我百倍痛之,你嫁他谢蕴不到两年,便被磋磨至此,这段孽缘也无延续必要,你若与他和离,和离之后,兄长定会为你寻个如意郎君。”
说到此处,他的话声有片刻的一滞,手心长发自他指缝穿过时,这位霁月风光,温润如玉的长公子笑了声,只道:“若你不想再嫁,便留在府内,哥哥自然能养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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