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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住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这里经过城市化粗野的驱逐已经没有菜市场了。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光鲜亮丽的超市、鲜品馆。
然而俪之州不愿意去超市：“那种地方白天和黑夜、晴天和雨天、夏天和冬天去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这倒也是。
只好在手机上搜了家市中心已经改造成新潮市集的菜市场。
离家五百米，悄悄换好鞋准备出发，谁知俪之州很是意外：
“你都不跟我争吗？”
“争什么？”
“男人说去菜市场你就去菜市场，你明明想去超市！”俪之州恨铁不成钢，“你没自己的脾气吗？是不是哪个男人叫你去菜市场你就去？”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间歇性犯抽？
悄悄摇摇头：“比起这些年刁难我的客户，你算是随和多了。”
谁是天生好脾气呢？
请君去学校扒拉一圈，哪个青少年好说话？
在学校里因为开窗还是关窗的事能吵得头破血流的青少年，进入社会立刻夹起尾巴做人。
至时领导说要开窗，就算鹅毛大雪你高烧不退也只能偷偷在衬衣内侧加贴一个暖宝宝。
还不能穿羽绒服。
绝不不能。
因为穿羽绒服视作示威和不满。
遇到这种将公权力满足私人掌控欲的人渣当然要拍桌子走人。
走之前疯狂投诉一波，叫他在江湖声名狼藉。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底气的。
悄悄要还助学贷款、好心邻居垫付的医药费，她需要钱。
而那家公司是业内学子的梦想之地，你走了许多个比你优秀得人立刻补上。
多少年以来社会将她捏扁搓圆，若是身上有棱角也早被磨平殆尽。
俪之州摇摇头：“你这个人色厉内荏，处处瞧不起我跟我抬杠，可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实际上最随和不过。”
悄悄破涕笑：“不过是买菜，去哪不一样？你以前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俪之州不说话。
只不过出门后他抢先伸手按电梯，在菜市场门口先买个椰子，擦干净吸管递给悄悄，叫她舒舒服服站在一边自己才妥妥帖帖去买菜。
悄悄被俪之州服侍得有些惴惴：“你这是怎么了？”
俪之州打了个哈哈：“男人照顾媳妇不应该吗？”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他鞍前马后呵护得太尽心，连摊主大婶都打趣：“你们俩小两口可真好啊。”
悄悄意外，不知所措看着俪之州。
俪之州乐呵呵：“那是，自己媳妇自己疼。”
“也是你媳妇可人疼。”大婶子很会说话。
俪之州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
鹅黄色的吊带衫非但不土气，反而衬得悄悄肤白玉肌。她平日里喜欢穿黑白灰，端庄是端庄，但少了些个人风格。
今天则朝气蓬勃，蓝帆布牛仔裤宽宽大大，将她平日里修长笔直的双腿藏了起来，遗憾是遗憾，可多了些少女的稚气感。
头发则放下来，垂在肩膀，可以想见当年青春逼人的情形。
悄悄觉察到了俪之州的目光，有些不自觉地缩了缩：“是不是老黄瓜刷绿漆？”
俪之州摇摇头，很是认真：“不是，你任何时候想穿什么衣服就穿衣服。”
悄悄嘀咕一声：“可我学生时代都没有这么明亮的衣服。”
俪之州挑眉。
悄悄梗起脖子：“我从读书时期就喜欢黑白灰，不喜欢杂色。”
俪之州笑得很贼：“好，要是回头发现你撒谎，就罚你任我处置。”
“赌就赌。”悄悄没好气嘀咕了一声。
大婶乐得看小情人蜜里调油的滋味，称好菜后还送了他们一柄葱。
俪之州买了大包小包，拿在手里满满当当，到了家里堆满了整个厨房台面。
乱糟糟，又从那杂乱中升起一丝温馨。
似乎，像是要过年一样。
悄悄从小时候就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的经历，这感觉又陌生又奇异。
她第一次没有一分钟内回复手机里的大小消息，而是认认真真给俪之州打下手。
熟知这男人一点都没有感恩的心。
一会嫌弃悄悄的厨房没有耗油，一会嫌弃悄悄切的葱太短。
老鹰轰小鸡一样把她往外赶：“林总，您是我祖宗，别裹乱了行吗？”
悄悄撇嘴，却笑盈盈搬了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写邮件。
俪之州忙得叮当作响，一回头看见她乐了：“不错，虽然没有实力不佳，但也能充个人气。”
悄悄抬起头要白他一眼。
俪之州却捏着下巴琢磨上了：“看来以后向林道那边厨房要改装成开放式的。”
悄悄哭笑不得，她吸吸鼻子：“好香！”
俪之州一脸得意：“煎了一份黄油牛仔骨。用胡萝卜丁和白菜丁做配菜。”
“牛仔骨……不应该配芦笋吗？”
“谁给你的脑子里放的饮食糟粕？是九流言情剧吗？”
悄悄不甘示弱：“西餐里面都是这么配的！”
她虽然出身平平，可好歹也是个金领，出入过高级餐厅。
俪之州不屑：“西餐里面配什么就墨守成规配什么？西方人懂啥？我们老祖宗用青铜器煮火锅时盘踞欧洲的多利亚人还在炖豆子呢。”
“心胸狭隘贬低外国食物？你是沙文主义吗？”悄悄反驳，“王世襄老先生堪称饕鬄，可他老人家晚年最喜欢吃得是肯德基的巧克力味圣代，一口气就买二十四个！”
俪之州端上来两盘香喷喷的香煎牛仔骨：“那你吃吗？”
“吃。”
好汉不吃眼前亏。
没想到胡萝卜丁又韧又甜，白菜丝甜滋滋可口之余还带着一丝清香。
迅速解腻，整道牛仔骨里的油腻劲儿被这两种蔬菜除去不说，反而增加了蔬菜的风味，口感丰腴。
俪之州得意：“没说错吧？是比芦笋好吃吧？”
悄悄大口吃饭，闷声不语。
俪之州还煮了大米饭，雪白剔透，蓬松香软，裹上牛仔骨的酱汁肥油，连米饭都变得香甜可口。
俪之州看着悄悄大口大口吃饭，神情颇为自得：“今天吃得是不是你吃过最好吃的一次家宴？”暗戳戳意有所指，
“当然。”悄悄实事求是，板着指头数起来：“我没吃过几次家宴。也就去方盈家、街坊叫过我去过年、哦对了上学时还去导师家里过。”
“哦。”
俪之州一本正经总结陈词：“反正跟法定配偶一起吃的这回才是最好的。”
这个人，今天有点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