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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将士们在银安殿内庆功,众人齐赞姚珍空城计厉害。姚珍不敢居功,只说兵书中看过,自己冒险一试,不过是拾人牙慧,并非原创。黄飞虎日日苦研兵法,兵书读了不少,从未听过空城计,不免来了兴趣,刨根问底,定要姚珍把兵书里的内容讲一遍。
姚珍见邓九公同姜子牙也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无奈道:“我记得书中写这空城计时提到,虚虚实实,兵无常势。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黄飞虎听了,若有所思,接着猛拍大腿数下,赞道:“妙啊。我若有朝一日,幸能阅览此书,人生再无憾事。”
姚珍干笑数声,心道:那可难了,这写书的人在南北朝呢,距今小两千年呢。
哪吒在一旁十分不服气,心想读书多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装神弄鬼吗,有什么厉害的。自己还在城门那扫地呢,多危险啊,怎么都没人赞一声。
偏偏事违人愿,众人赞完姚珍空城计厉害,又赞姚珍取药迅速,救西岐于水火。哪吒一听这个立刻来劲了,他最近和姚珍学了一招,鸡蛋里挑骨头,反正只要你想抬杠,总有能抬的地方。
哪吒冷笑道:“姚将军是骑蜗牛去的吗,一来一回也太慢了,差点耽误了大事。吕岳都带人攻进城了,将士们还手脚发软,身体无力,要不是众将勉力一战,只怕就要破城了。”
姚珍心想可以啊,小哪吒最近有长进,学会找茬了。姚珍也不与他争吵,只是淡淡道:“哪吒将军既然嫌我慢,下次让你去取药,我想你有风火轮,肯定用不了一刻钟。”
哪吒当然知道火云山路途遥远,加上寒暄求药的时间,一刻钟已经是极限了。但他没看过原著,不知日后还有个余化带着痘疫返场,只道将来没什么机会再去火云山了,应下又有何妨。哪吒一拍胸脯道:“下次我去便我去。”
姚珍没想到哪吒这么痛快,微微一怔,笑道:“哪吒将军快人快语,令人佩服。我这次是否误事,只等哪吒将军下次去过后再做定论了。若将军比我快,我甘愿受军法处置。”姚珍心想,等下次告诉师父让他留你几个时辰,看咱俩谁快。
姚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吒无话可说,瘪瘪嘴,喝了口酒。姚珍却不想放过他,问道:“若哪吒将军误事,又该如何啊。”
哪吒最受不了激,立刻说道:“我若比你慢,也甘愿受军法。”
姚珍就等哪吒这句话呢,听后哈哈一笑,朗声道:“银安殿内将士为证。”
杨戬到底和哪吒有点香火情,刚才一直给哪吒使眼色,让他别和姚珍较真了。哪吒只当杨戬和姚珍是一伙的,对自己不安好心,因此对杨戬的提醒视而不见,反而瞪了他一眼。
杨戬看哪吒自己往坑里跳,不由替他默哀了三秒,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周银和太安一脸冷笑的看着哪吒,心想你这都敢赌,真是嫌命大。
哪吒平日骄傲惯了,见姚珍几人一脸不屑,好像自己已经输了一样,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大声道:“哼,你们不知,我与火云山圣人有亲。”
姚珍本来喝酒都喝困了,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侧眼看了周银一眼,周银也不禁凝神。周银虽然醉心修炼,去火云山的次数不多,但几个师兄弟都是见过的,没有哪吒这么一号人。而姚珍最喜欢招猫逗狗,火云山都给他逛遍了,从没在山上见过哪吒。
只听哪吒道:“我本是女娲娘娘洞中得一颗宝珠,娘娘将我赐给鸿钧老祖,老祖将我赐给祖师,祖师给我起名灵珠子,然后投胎为人,你说这是不是有亲。”
姚珍喝的有些头晕,捋了半天才弄明白,虽然女娲和伏羲是兄妹,但哪吒只是女娲宝库里的一颗珠子,这也能攀亲吗?
姚珍忍不住讥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紧亲戚,说了半天不就是一颗珠子吗。就这珠子,女娲娘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再说都多少年的事了,谁还记得你是哪个。”
哪吒看姚珍这么讽刺自己,又气又急,涨红了脸,驳斥道:“胡说,师父和我说过,我大有来头,女娲娘娘必然记得。”
姚珍心想娘娘那好几个宝库呢,有一个里面装的全是珠子,要能记得住你是哪颗才有鬼。不过等三月见了娘娘,倒是可以问问这小魔星的来历,万一记得呢。况且姚珍也有些好奇,哪吒的身世。
姚珍对哪吒的自信嗤之以鼻,轻蔑道:“你看你灵珠子的名字还是元始天尊给你取的,之前无名无姓,可见不是什么珍宝,必然记不住你。”
哪吒用手指着姚珍,结巴道:“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再憋出别的话来。
众将见哪吒和姚珍又吵了起来,被二人搅得再无兴致饮酒。姜子牙看看天色,道:“夜已深沉,大家早点散去休息吧。”众人齐齐散去。
杨戬把姚珍扶回了房,姚珍摊在床上,杨戬打了盆凉水,沾湿了毛巾给姚珍擦脸。姚珍平时滴酒不沾,今天不得已喝了几杯,就已经有点晕乎了。好在后来哪吒搅局,败了大家酒兴,匆匆散席,他才没喝多。姚珍接过毛巾,自己使劲擦了把脸,感觉清醒了一点,起来倒了杯水喝。
杨戬问道:“哪吒今晚上说他是女娲娘娘的宝珠,若是有亲也是和女娲娘娘,怎么又和火云山有关系了。”
姚珍解释道:“这女娲娘娘和伏羲不是兄妹吗,七拐八拐的亲戚,给他脸上贴金呗。”杨戬这才想起,伏羲和女娲二人算是兄妹。
姚珍说完就困得睁不开眼了,随意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感觉没睡一会,就被叫了起来。姚珍睁开眼,看天还是黑的,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心想:我也太能睡了吧。
杨戬见姚珍醒来,心急如焚道:“赵姨来了,说你父王好像快不行了。”
姚珍一听瞬间清醒过来,胡乱穿好衣服,跟着杨戬去见赵妃。
自从姚珍离宫,姚成终日沉迷于酒色,不理政务,身子已经虚弱不堪。上个月,他突然吐血不止,太医诊治后,只说大王已命在旦夕,让姜氏可以准备后事了。姚成自知大限将至,也不再吃药,只躺在床上等死。
姚成虽未言明,但姜氏和赵妃看他的神色便知他的心愿,还是渴望见姚珍最后一面的。二人一商量,姜氏继续镇守卢方,赵妃功夫不俗,不惧旅途中的宵小,则来西岐寻找姚珍。姚珍在西岐颇有声望,赵妃来到西岐后稍作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姚珍的将军府。
姚珍听赵妃说姚成病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好似油煎,急的六神无主,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戬看姚珍呆若木鸡,将他搂在怀里拍了拍,提醒道:“快回去,看你父王吧。”
姚珍这才回过神来,交代了三人几句,拉着赵妃的手,用蝉蜕帕瞬移回了卢方。赵妃从卢方到西岐,路上走了半个多月,如今姚珍带着她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赵妃不知姚珍不会法术,全靠法宝瞬移,以为姚珍学艺有成,心下颇为欣慰。
姜氏和儿子数年未见,母子二人见面后不由得泪如雨下,悲声不绝。哭了许久,两人才渐渐止住了泪意。姜氏急忙带着儿子去了紫宸殿,看望姚成。
姜氏让赵妃接姚珍回来的事,已经告诉了姚成。姚成本已万念俱灰,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但一听到儿子要回来的消息,便开始求医问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盼着能见到姚珍最后一面
姚珍来到寝宫,看见姚成躺在床上。只见他头发已经全白了,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明显了。姚珍感觉好似钢刀刺心,忍不住又抽涕起来。
姚成听到声响,悠悠地睁开眼。他已在弥留之际,目光涣散,努力对焦了许久,才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人,颤声问道:“是珍儿吗?”
姚珍跪在床前,紧紧握住姚成的手,道:“父王,是我,我回来看你了。”
姚成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炙热,脸颊也多了一分的血色,抬起手摩挲着姚珍的脸,道:“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为父了。你好狠的心啊,说走就走了,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
姚成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当年他赶走儿子,心里也不好受,没过半年就后悔了。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拉不下这个脸去找姚珍,想着让儿子先低头。而姚珍见姚成一直没派人来,以为父亲还生自己的气,不敢轻易回卢方。父子二人六七年未见,直到临终前才见上这一面。
姚珍听姚成这么说,不由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感觉整个人好像泡在了黄连里一样,苦不堪言,姚珍发出哀鸣般的哭泣,抱着姚成哭得嗓子都哑了。
姚成从床上拿起一条手帕,替儿子擦着眼泪,虚弱的一笑,道:“别哭了,小时候都没这么哭过,大了反倒爱哭了。”
姚珍听了姚成的话,更觉悲痛难言,哭得不能自已。他又哭泣许久,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看着老父,宽慰道:“我去找我师父,他那仙丹不少,一定能治好您。”
姚成轻轻按住儿子的手,摇头道:“生老病死,自然法则,我无意改命。咱们父子俩这么多年未见,你陪我说说话吧。”
姚珍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扶起姚成,让他靠在枕头上坐了起来,说了这些年的一些趣事。姚成听得津津有味,然后问道:“你和杨戬还好吗?”
姚珍知道姚成如今不过是回光返照,因此特意没提杨戬,生怕让老父走的不安心。听姚成这么一问,脸色微变,赶忙道:“不再一起了。”姚珍怕自己实话实说,再给姚成气出个好歹来,因此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姚成对自己这个儿子十分了解,知道他如果真的和杨戬分开了,早就回家了。何况看他神色,便知不过是敷衍之词,但儿子愿意哄着他,姚成不由老怀大慰。
姚成疼爱地拍拍姚珍的脸,道:“你们好好的,我走的也放心了。”
姚成如今已到生命的尽头,对很多事都看开了,儿子喜欢就随他去吧。他和杨戬在一起二十年,只有彼此也不容易。杨戬看着是个可靠的孩子,想来能照顾好儿子。
姚珍看姚成面带微笑,眉宇间充满了欣慰之色。随着姚成的眼睛缓缓闭上,姚珍知道父亲油尽灯枯,心如刀绞,不停地叫道:“父王,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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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卢方一直由姜氏与几位嫔妃共同临朝,处理政务。尽管姚成的葬礼隆重举办,但他的离世没有对朝政产生什么影响。
姜氏这么多年没见儿子,可谓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如今姚成已经不在了,姜氏想着儿子是不是就能回来,继承王位,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姚珍。
姚珍听后沉思许久,缓缓道:“母后这些年把卢方治理的不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安居乐业。父王去世后,希望女主临朝的大臣不在少数,我本身也不是治国的人才,让我继位,反而对卢方不利。”
姜氏没想到儿子这般豁达,不由再三确认道:“我若继位,这江山以后都不是姚家的了,没准要传给了外人。”
姚珍这几日因姚成病故,一直愁眉苦脸的,听姜氏这么一说,不禁哑然失笑,“这江山本来也不是姚家的。”
从唐尧到虞舜,再到夏禹,以及如今的成汤,过不了几年又是武王问鼎中原,哪有千秋万代之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事易迁,多几天、少几天属于姚家,在姚珍看来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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