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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有白影了。
重华云一下子失去了头绪，在每个病房打转，还要应对突如其来的特殊情况。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维护了，墙皮脱落，床架上结着蜘蛛网。
当初给多少人造成伤害的医院如今是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唏嘘。
两只手上都拿着从漆止那里劫来的刀子，虽然人不怎么讨喜，不过东西还是要照样收。
他走到三楼盥洗室门口，余光瞥见浴缸旁的一个白影。
“嗯？”重华云皱了皱眉，往里望去，“谁？”
水渍在墙上出现，来自男性的一串笑声从里面传出。
疑似万长星的白影捂着脸从里面冲出来，撞了重华云一下，跑向另一边的走廊。
“诶，”重华云叫了他一声，跟了上去，“别跑！”
万长星笑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站住了。
他慢慢抬起手臂，歪着头笑着，好像个路标，指向了一个房间。“这里呀。”
窗口的光被铁栏杆拦住，照在他身上，万长星又化作一阵流光消散。
心脏好像被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叫人的感受略有些复杂。
这是治疗的房间吧？现在空无一物，房间中心有一个陷落的土坑，黑漆漆，看不到底。
他蹲在坑边，片刻后跳了下去。
身体在向下坠落。
大概数秒，落感没有了，就像落在了棉花上，他爬起来，身上没有粘染坑洞里的任何一点泥土。
前面有一条隧道，他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摸着黑向前走，祈祷不要有什么蜈蚣老鼠爬到身上。
大约走了几分钟，他撞到了质感类似木头的墙上。
仔细摸了摸这堵墙，摸到圆球似的把手，拧开，是一间办公室。
万长星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笑着看着他。
不知道从哪透的光，这里竟然异常明亮。
怔了怔。“你……”
明明是在洞底，万长星的背后却有一扇玻璃窗着光，打在他身上，他笑了笑，又消失了。
他如果死的话，是死在这的吧？
办公桌上是入院名单。
完整的。
76年至96年，表格上写着所有入院人的名字，前面还是用红笔写的，后面出现了黑笔，最后几乎是一面黑名加上少几个红名了。
他在前面找到了万长星的名字，是红色，宗元才是黑色。
抽屉里夹着大摞信件和资料，还有一些纸片。
在信件里落款收件出现的与行星名字相关的有水星，暗月，三王星和土星。
其他的似乎都是联系某些有交易的人，要么是要求补费，要么是表示合作愉快。
这家医院的真实交易已经摆上台面了，重华云更好奇那堆以行星作称呼的人是不是和所谓的超自然现象有关。
在他们的信件里，只提到了作为类似灵体存在的海王星。
海王星还在睡，海王星被叫醒了，死了几个人。
要求水星传讯，今天有几个护工走到了冥王星的地盘。
海王星不干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放着食物的橱柜，旁边的壁炉，几乎没留下东西。
从海王星要走开始，他们的交流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入院记录停在二月份。
重华云搜过了，除了桌子上的信件，没有别的东西留下。
我已经记住这些了，他想。
拉开门把手，他要离开这个房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整洁明亮的办公室变得幽暗，结满蛛网和灰尘，重华云不敢多留，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光线就越是亮，直到他走到坑边，抬头一看就是地面。
这似乎不是来时的小黑屋，而是一间病房。
他爬了上去，坐在地上咳嗽。
等观察周围时，附近已糊成了一团，光斑和水雾装满了这个房间。
“啊……”重华云眨了眨眼，左右扭头，“啊…你是海王星吗？”
肩上搭上了双手，隔着黑色短袖也冷得叫人打个抖。
抬头，万长星的头发垂下来，他站在重华云后面，笑着俯视他。“你好呀…在找我吗？”
重华云瞪大眼，第一次和梦里的人互动了。
头发垂在颈边，是弯曲卷着的，身上还穿着白色长棉服，只是“他”的眼下有了两颗蓝色亮石。
“你，你杀了万长星吗？”
穿着一双黑色单鞋和白袜，收回了手，撑坐在病床上，翘起腿，歪着脑袋看他。
“我明明是在帮他呀？他都说了不想想那些事情了呀，而且我记住他了，他又没有真的死。”
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属于万长星的脸。“他不是还在这吗？”
“这怎么能算活着？他再等几个月就能出院了吧，你就因为一句话杀了他？精神病人发病时候是不可控的，这都有可能受到情绪驱使……”
海王星浑不在意。“我可以让他脑袋里只有幸福快乐，这样比想着一堆痛苦的事情更好吧？”
重华云有点恼怒。“你！那你为什么顶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别给自己找借口！”
看见地上那个黑衣男人愤怒的瞬间，海王星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像阵风一样飘走了。
第一次，第一次和梦中人的交流以口角争斗结束，带着水雾和光圈消失了，重华云皱着眉，走出了这间病房。
他往走廊看去，发觉似乎没来过这里，万长星站在一间病房门旁，歪着头看他，表情不太开心。“来呀。”
让我看看你要搞什么鬼。
走近那间病房，万长星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女人坐在那。
是刚刚见到的，扎着高马尾的那位。
她换了身行头，一身正装，戴着眼镜，坐在床边，正看着窗外。
“你是怎么上四楼的？”她扭过头，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刚开始是作为养老院，后来变成精神病院，再后来是来了几个中心人物。”
推了一下眼镜。“收了一些不正常的正常人，又加上了些黑色交易。”
“你想怎么做呢？”目光凝视前方，并不在重华云身上停留。“是作为记住这里的人离开？”
说罢，她又变成一阵黑烟消失。
四楼？
这里是四楼吗？
病房外传来了几个人的大声嚷嚷，重华云站在病房门口旁，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