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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显然是和魔域谈崩了。
玉霎明显能感觉到天幕在颤抖,波动,结界受到了强势的压迫。
谁也不知道结界外是个什么可怕场面,也不知道腐土震动,沉睡其下的魔龙即将破土而出,仙盟的天河阵也已经开启。
只是刹那之间,异相陡生,没有人还顾得上去追捕这个逃跑的孽障。
玉霎扮做乞讨的乞丐,混在人世里,一路北上。
她做乞丐野外生存的经验丰富,避开来追捕的耳目也不难。人世也没有太安宁。
人世和仙盟总是不一样的,地上诸国乐于争夺资源,打来打去,战争不断。
玉霎离开汀香洲后,算是进入了人世,才一入世,就倒霉地误入了战场,她滚到一处阴坡里才没被发现。
因为金钏在手,她不能随便地使用灵力,现在是和个普通人没啥区别,唯一能傍身的是她学来的杀人和遁走的技巧。
从战场脱身还是容易的。
玉霎料想她一个乞丐要走过那么多个国家,还真是有些困难。
流亡三个月后,在春末夏初的某个小国境内玉霎在乱葬岗里发现了一个正在捡坟头贡品的小姑娘。
玉霎原本是路过不想管的,可是瞧见了那个小姑娘吃贡品被人发现揪着头发一顿打,她不忍心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身上每一处地方是好的,穿着褴褛的衣服,胳膊上有淤青有瘢痕,嘴边长着肿泡。
她一边挨打一边拼命吃贡品,地包天露着黄牙的佝偻老头把她扔给一条吃得膘肥体壮的野狗。
玉霎听着动静,实在不忍心,出手救下了那个小姑娘。
她一刀砍死了那条野狗,把小姑娘捞起来就跑,跑到一处河边,给小姑娘抠喉咙,把咽下去的腐烂食物都吐出来,吐出来的东西混合着脓血。
谁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吃了什么,玉霎检查她的口腔,发现她的喉头肿大,牙齿都掉了许多,可以想得出来这孩子此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小姑娘吐完后,竟然趴在地上要吃吐出来的成块的食物,被玉霎制止。
她把小姑娘拉住,问:“别吃了。”
小姑娘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就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双手捏着被胃液泡软的馒头,不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玉霎打掉小姑娘手中的馒头,把她抱起来,发觉这个小丫头真是可怜,全身上下瘦骨嶙峋,没有一点肉,两条腿摸着也不对劲。
“他们、他们都不见了。”
玉霎眉头皱起。
“吃不饱,二丫在外面乱吃东西……高热了,娘说,没有钱给二丫治病。”
小姑娘的口腔里都是烂泡,喉头肿大,几乎说不出话:“钱要留给弟弟买过冬的衣服……打暖和的被褥。”
“打仗了爹娘要逃到更安全的地方,他们让二丫在家里看着家,爹娘说,他们很快就回来,可是二丫很饿,只能、只能到处找吃的……”
战争在前,这个小姑娘的父母狠心抛下了她,任由她一个看着不到六岁的女孩等死。
玉霎看着她歪头口涎流出的模样,现在自己也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这样可怜的女孩。
“姐姐,我好饿,好热……不、不对,是好冷。”
小姑娘在玉霎的怀里蜷成一团,她的脸颊上挂着泪,紧紧攥着衣衫,口中因为肿大的咽喉吐字不清,脏兮兮的小脸挂着眼泪。
再这样下去,她是活不成了的。
玉霎想抛下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孩,可听她细细地哭,感受她皮肤下的抽搐,终于还是于心不忍。
虽然说不是正经医修,但此前受的伤痛她都是一个人处理的。
玉霎把她抱着远离弥散着死人气息的乱葬岗,在桥洞里抱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一点点给她喂水,喂找到的草药药,切去她身上的脓肿。
在桥洞里照料了整整七日,才把这个小姑娘救活。
小姑娘病痛缠身已久,突然之间健康的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不可思议,意识清醒以后,瞧见倚在洞壁上小憩的玉霎,呜呜地哭。
玉霎被她的眼泪吵醒,睁眼看她,问:“怎么了?”
“姐姐,是你救了我么?”
“是我。”
二丫虽然是个五岁的孩子,但这些天流浪漂泊,却也让她生出了几分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起来,她知道,一定要抓住所有机会活下去了。
她已经被抛弃,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死的。
这个小小的女孩伏在地上,像此前看到的卖妻子换粮食的人那样给玉霎磕头,不说话,只是哭。
玉霎沉默了下,说:“我把你救活,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磕头。”
“我叫玉霎,你可以叫我玉娘。你叫什么?二丫?”
“爹娘没有给我取名字,一直叫我二丫……我还有个姐姐,但是……”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叫二丫了。”
玉霎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说:“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跟我姓,玉,以后你就叫……你就叫小好,玉小好。”
“你想活命,就得听我的。”
小好点点头,说:“我都听玉娘的。”
在此地停留够久的了,为了救活这个小姑娘,她卖了一只粉宝螃蟹,只是乱世贱价,人心也黑了起来,她的一只螃蟹,换得的银钱居然不值它市价的一半。
小好整个人小小的,重倒是不重,玉霎花老大力气把她救活,现在人正虚弱,于是把她背着,准备启程。
“玉娘,我们要去哪里?”
趴在玉霎背上的小好问。
“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玉霎说,“天涯海角,去没有人敢轻视我们的地方。”
小好点点头,说:“我跟玉娘走。”
“小好都听玉娘的话。”
在向北而去的玉霎和小好扮做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骗过许多的人,骗过士兵,骗过搜查的修士。
她们白日里躲起来,晚上行走,渴了吃路边的浆果和清晨的露水,饿了吃野果打来的野味,有时候会乞讨到饭食。
玉霎全留给了小好。
长久的行路,玉霎较之以前瘦了许多,但是小好那副瘦骨嶙峋的身子渐渐地长出了肉来,看着终于不像是个虽然会饿死的小丫头。
小好惊讶玉娘很少进食,她不进食也不会像她见过的人,长期吃不饱肚子就会浮肿肿大,玉娘不会如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玉娘会收留她,但是好歹跟着玉娘不会饿死。
玉霎带着小好走了很久,也许有八个月,又或者有一年,太久了,记不清楚时间,两人来到了人世最北的一个国土,只要横穿这片土地,再往北走二百里,就能走过修士设下的结界之外。
而玉霎要去的地方,就在结界外头。
“这些钱都给你。”在决意进入北角前,玉霎还有处理关于小好的问题,她一开始是心软了,想带孩子走,或许有利用的成分。
但现在想想,北角之内生死难料,她不能这样葬送了小好的命。
如今北角就在眼前,小好怎么办?只能让她自己另谋生路去了,玉霎把钱都给她,说:“我要去的地方,你一个孩跟着我去了,无外乎也是会死,拿着钱,逃命去吧。”
小好摇头,扑上去扯着玉霎的衣角,说:“求求玉娘不要扔下我,我不要钱,只要玉娘。”
小孩子心里什么都知道。
“你可以想好了?”玉霎问。
“我要和玉娘一起离开。”
玉霎微微叹一口气,回身望着远处茫茫的白雪,她知道一旦进入北角,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北角危险重重。
她只想独身一人前往,不想连累其他人,何况孩子那么小,但是小好离了她,如何能活。
玉霎牵起小好的手,道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你不要后悔,后悔也没有退路。”
“我要跟着玉娘。”小好说:“玉娘不要我了,我一个人怎么能活得成呢?”
玉霎一边行路一边乞讨,有空时候还会教小好识字,教她练习捕猎和扒皮的技巧,还有其他实用的技巧。
能活命的技能,爹娘一次也没有教过她。
玉霎牵起小好的手,道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你不要后悔,后悔也没有退路。”
苍茫的山雾渐渐把两人的身形都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样一个事情下一个副本完结,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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