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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
饶丞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过后,他推门出去,楼下那两口子还在吵。
他带着笑收回稍有艳羡的眼神,走到饶阿菩房前,敲了两下,没人应,他不耐,推门进去,然后拿了个字条着急忙慌跑出来,直奔魏樽房间。
敲门,没人应,推门进去,再拿了张纸条和一大袋子银子出来。
跑了!都跑了。
楼下老板娘听见动静,往后退了两步,仰着脖子对饶丞笑道:“老阿叔醒啦,你儿让你在这儿多住两日哩。”
住,怕不是避呢。饶丞将两张纸条对折叠好,塞进腰间,寻思了会,决定先下楼吃饭。
与此同时,饶阿菩的马儿还在官道飞驰。
一人骑马总是比马车快捷许多。
阳光高照刺眼,她在茶摊旁歇了歇脚,吃了几个点心,饮了口水,把包里昨夜藏的大苹果喂给了马。
她趁着无人在意她,偷摸翻出预知书看了眼,无事,她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牵马再次上路,再停下时,已是黄昏时。
金黄金黄的阳光将影子打在脚底,被泥污糟蹋过的裙摆早已不堪入目,饶阿菩牵着同样疲惫的马,入了城。
暂不说入城,就是没入城,这汴京似乎都有些不大对劲。
为何城门口增了这么些兵?还不时有几队锦衣卫频频出城。
饶阿菩心觉不好,低调入城后,没走人多的街道,三绕两绕钻回胡里巷,临近自家门口,她刚想从袋里摸出钥匙,却隐约发现院门是敞开的。
她蹙起眉,将马上拴在远处,手掏进袋里,攥着没吃完的小点心,靠着墙边挪过去。
露出半颗脑袋,小心打量院内,只有提子在摇尾巴。
但这尾巴,不是欢迎她的。
院里有人,应是熟人。
心暂时放回肚里,饶阿菩平静了下狂跳的心脏,又扫了眼院子,才贴着墙边溜进去。
刚进去,一把长刀便抵着她脖颈,饶阿菩斜眸,万幸,真是熟人。
傅霁略显震惊地收回刀,拍了拍袖子上刚蹭上的土,有些顾及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话听着很怪,看样子傅霁是知道些什么了。
饶阿菩瞥了他一眼,跑出院子,三下五除二替马解了绳,从菜园子那头绕了一圈,将马拴在后头,然后重新跑回来,将院门合紧。
“你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到我家做什么?汴京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多兵?魏明夷呢?还有……”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傅霁张了张口,想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憋得他说不出话,他咬了咬后槽牙,手上做了停止的动作。
“没意思;喂狗;弋良死了,陈大牛跑了,魏明夷失踪了。”
弋良死了?!不可能,预知书上没有显示的啊。
听罢,饶阿菩飞快钻进屋子里,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莫名其妙吼了一句:“别进来!”
她把身上挎着的包揪下来,扯着底部将里面东西悉数倒出来,抓过预知书逐字逐句细看:朱鸢娘同陈大牛身处诏狱,夜,老鼠偷吃了苹果,陈大牛大哭。
没了。
下一页,翻不开。
什么鬼东西。
饶阿菩气极,狠把书摔在地上。她抓着自己刘海儿,想着刚进门傅霁说过的话,于是又立马起身,推门而出,语气焦躁,对傅霁道:“带我去找李渡舟。”
傅霁与她擦肩而过,将院子中石桌上摆着的剩下饭菜,尽数倒进提子的饭碗里:“去,行,换衣服乔装。”
这不容耽搁,饶阿菩再次跑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早旧破烂的麻布衫子,囫囵套上,又麻利拆了发髻,顺手抓了个头巾围上。
临走怕不保险,拿着毛笔沾了墨,往脸上点了几个痦子,对着铜镜看了眼,觉得可以,才匆匆合门而出。
两人穿街走巷,在中北府刻意避了些锦衣卫,过千步廊后,傅霁带着饶阿菩从后门绕进北镇抚司。
同样的,正在书房里的李渡舟见了阿菩,亦是大惊,忙向外看了一眼,示意傅霁守着门,而后才开口:“不是走了么?这怎么回来了。”
她不想与他分辨是走是留的事,只拿着头巾问道:“大人与魏明夷是否在做同一件事?”
李渡舟眼神躲闪了一下,片刻又看回来,很是坦诚:“不错。”
“多少人知道?”
“不多,只亲信而已。”
她想对了,若是魏明夷想救弋良大牛,势必要与李渡舟在同一条战线上。
“弋良没死。”饶阿菩斩钉截铁道。
李渡舟知道这种情况已是瞒不住她,点点头,从桌案前起身,手往前一探,示意阿菩坐下聊:“朱鸢娘现于我家,与我夫人待在一起。”
饶阿菩气松了小半截,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上,看向李渡舟:“大牛他……”
“躲在城里灯下黑。”桌上茶壶空空,李渡舟端了一下,轻,他讪讪放下,双手交叉重新摆在桌上。
她气又松了不少,但要提及最后一人时,她心不由提起:“那……魏明夷呢?”
李渡舟眸子又是躲闪了一下,这回饶阿菩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再对上她的视线。
他沉默了。
她便知道了,弋良死了、大牛跑了、魏明夷失踪了,只有这最后一条是真的。
饶阿菩一手攥着腕上的玉镯,稳着发颤的声线:“怎么……失踪的。”
按理说,凭着暗处所提供的线索,总该抓到吕左一条完整定罪的案子,不至于魏明夷入如此险境救人。
难不成,线索有误?还是商伽骗了她?
李渡舟见她凝眉沉思,神情忧虑,怕她胡思乱想,又想着他们即是夫妇,再瞒着也没有意义了,于是沉声开口:“吕丞相……牵连甚广。”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涉及皇家事,不得不谨慎为上。所以,还需再调查。魏明夷没将这事告诉你,也是担心天子怒波及无辜。”
李渡舟向外传达的东西委婉,饶阿菩稍一寻味,却也通了。
今上近年龙体欠安,却迟迟未立太子,鄞州案是吕左为九皇子布局,除眼中钉魏忠良,助九胜七,赢臣心获威望。
通敌柔然,引社稷动荡,使鄞州次年军粮不足,便由九皇子平复,出征。
北周与大魏争战不断,柔然就算粮草占了先机,也不敢直接与大梁发生冲突,毕竟他怕三国合力,先瓜分了他外族之地。
所以柔然定主和,而九皇子出征,不过是在边境溜达了一圈,换的一个漂亮名声罢了。
今上皇子众多,能力出挑,较胜于九皇子者,比比皆是,一个丞相不惜身败名裂,助个贵妃之子,代价未免太大。
商伽曾提过一女子,姓李,九皇子母妃亦姓李。
莫非怀疑丞相贵妃私通,皇子血脉不正?所以魏明夷商伽母亲与王一唤指挥使,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被吕左灭口的?
天呐,这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吕左知道魏明夷晓得此事,怕是不会留他。
李渡舟看饶阿菩脸色又有些沉,知道她可能想到什么,于是宽慰道:“现在失踪,是好事。”
“魏明夷身为三品官员,平白失踪,自然引起今上重视,今上越是派兵助锦衣卫寻人,越是吕左对锦衣卫计无所施。”
知道,但吕左无法明目张胆,不代表他不会暗中动手。
现在首要目的,是寻到乐仙儿,尽快查明真相。饶阿菩冷静过后,对李渡舟道:“他派人去了?”
他心照不宣,点头:“萧铎去了。”
“镇抚使,你可能告知我,他怎么失踪了?”
李渡舟沉默一会儿,才道:“昨夜子时,他去了诏狱,确定罪案,便动刑了。朱鸢娘以假乱真,加之身份缘故,出来算是顺利。”
“但大牛那里,出了岔子,具体是什么缘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魏明夷约是为了替陈大牛引开锦衣卫,沿汴河往竹林跑了。”
饶阿菩听后,觉得不对劲,若是替陈大牛引开锦衣卫,魏明夷应是该往城中街巷繁杂之地引导,而非僻静荒林。
其次,诏狱出来,北镇抚司自有接应,李渡舟与陈大牛关系匪浅,这点吕左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
直白点,他如果真想处置陈大牛,人跑了,他是不会放过李渡舟的。
饶阿菩陡然抬头看向李渡舟,除非,这一出戏是演给别人看的。
吕左真正想针对或者试探的人,是魏明夷。
“不对!追他的不是锦衣卫。”饶阿菩忽然清明,“是私兵。”
李渡舟抿唇,眉头紧缩:“你是说,他失踪和吕左有关?”
“这是追杀。他事先预料到了,不然不会安置我。”吕左冲他来的,饶阿菩起身,重新将头巾戴好,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双泛着血丝的眼。
“明夷若是没死,还会有第二次。”
“第二次?你是说,他安全回京后?”
饶阿菩点头,随后鞠身,双手叠前,恭敬行了一礼:“追杀不成,便是构陷。若有万一,还请大人替我夫君,在朝中周转一二。在此我替我夫,拜谢大人。”
说着,她一面单膝已然落地,李渡舟不敢受,连忙拉住她胳膊,阻止她下跪的趋势,应道:“我与他虽有龃龉,却非是对头冤家。此事牵连甚广,暂凭他救了大牛,我都不能视而不见,高高挂起。你且放心,朝中事我来应付。”
李渡舟为人,饶阿菩还是信得过的。想起从前总是顶撞他,她有些羞愧,于是垂头:“从前对不住镇抚使。”
他笑了下,眼中隐有落寞,摆手道:“莫说从前,你做的对。是我对不住他。对了,你这是上哪儿?不去看看辛大人?”
阿菩没说上哪儿:“不去了,免得他担心,镇抚使当我没来过就好。”
想到什么,李渡舟静静看向她:“你要去找他?”
汴京竹林通城外三十里,凭魏明夷的本事,假如真的出了城,可是少有人能找到他了。
饶阿菩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魏明夷是我夫君,我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心知劝不了她,李渡舟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书房一侧,在柜里掏出一把短刃,递给阿菩:“小心些,吕左也不会放过你的。”
饶阿菩没收,把东西推回去,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仵作包,对他晃了晃:“没这个好使。”
李渡舟了然,也不客套,收回刀,目送她离开。
天黑了,汴京,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只有几天,但我感觉小明和阿菩好久没见了,下章,夫妇就能同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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