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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一带的麻将规则与苏州有些不一样。
只能碰不能吃,不允许鸡胡自摸,胡牌后还有摸码翻倍算番数的流程。
所以在这个地区打麻将,人人都抱着“要胡就胡大的”这样激进的思想,不热衷做大牌的玩家是没有出路的。
牌桌上的另外三个人出牌节奏都很快,唰唰唰的,没打几圈就纷纷盖牌等听。
沈星鲤起初没怎么上心,摸牌打牌都十分随意,满脑子只顾着神游。
这房间里那么多人,钟馥屿为什么独独叫她来替他?
答案其实显而易见,理智却很怕是自作多情。
又轮到沈星鲤摸牌,她掀开一张九万,想也没想就丢了出去。
对家恰好听九万,顺势推了牌,响亮地说:“胡了,清一色。”
沈星鲤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算番。
“清一色”胡牌计5番,赢家摸四个码中了其中两个,又翻四倍,算下来总共输掉20番。
沈星鲤一边数筹码,一边好奇地问:“一番多少钱?”
赢家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沈星鲤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又胆战心惊地改口,“一万?”
“没什么好慌的,阿屿又不会怪你。”对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把筹码扫进抽屉。
沈星鲤心头震惊,迅速调整了策略,不求赢大钱,只求稳妥地拖到钟馥屿回归。
赵昀今看她直起背脊,一脸严肃的样子,调侃道:“别替阿屿哥省钱啊,沈师傅,应该学会劫富济贫,我们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就是就是。”一群人跟着附和。
沈星鲤的对家敲了敲手里的麻将牌,商量似地问她:“沈小姐,我等七筒呢,要不你再喂我一张,赢了我们一人一半。”
“这个?”沈星鲤亮出一张七筒在他眼前晃晃。
“对对对。”对家双手合十,“谢谢财神奶奶。”
沈星鲤收起七筒,扔掉一张东风,讨价还价:“一人一半也太少了。”
对家“嘶”了一声:“那就三七!三七分总可以考虑了吧。”
沈星鲤:“好吧,我想想。”
谈笑间,坐在下家的赵昀今已经接连碰了四笔,手里只剩下一张牌单吊着,随时有胡牌的可能。
沈星鲤生怕自己又点炮,越发挺直背脊,变得谨慎起来。
她仔细观察着桌面上的局势,在赵昀今诡异的笑容里慢吞吞地摸牌弃牌,感觉十分惊险。
莫名的,觉得自己有点像《色,戒》里的王佳芝。
——一个误打误撞做了间谍的女大学生。
为了收集情报,时常要陪着上海滩的官太太们打牌消遣。
既要斟酌每一句发言,不能令人生疑,又要牢记太太们在闲谈中漏出的点滴信息,还要留心牌局变化,尽可能地少输钱。
神经总是紧绷着。
牌局转一圈,又轮到沈星鲤摸牌,她已经开始感觉如坐针毡。
上来一张七条,与她手里的六八条恰好凑成一个组合。接下来,只要把多余的一张六条打掉,就能等听“清一色”。
沈星鲤盯着那张六条犹豫不决。
是打掉六条,保持自己胡大牌的机会,还是拆了组合,打一些不会点炮的安全牌?
沈星鲤扫了一眼牌桌,又扭头去看竖在赵昀今面前的那张单牌,假装问:“赵昀今,你胡什么?说出来,我给你喂。”
赵昀今才不上她的当,手掌一压盖住麻将,笑眯眯说:“不用不用,我等自摸。”
纠结了一会,沈星鲤的手最终伸向六条。
背后有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别打那个。”
钟馥屿一手撑着她的椅背,弯下腰来,替她扔出一张三万。
“打这个。”他看着她说完,很快又直起身。
只是这样短短的一瞬,她感受到他的鼻息浅淡地拂过,一并而来的,还有熟悉而鲜明的水生调香气。
酥酥麻麻,激活着她的神经细胞。
“回来啦,阿屿哥。”赵昀今说。
沈星鲤欲起身把位置让回给他。
钟馥屿的手指从椅背移到她的肩上,轻轻一按,阻止道:“接着打。”
沈星鲤于是又坐回去,看赵昀今摸上一张牌,思考了几秒,把原本抓在手里的一张六条扔掉。
沈星鲤立即仰头去看钟馥屿,心有余悸地眨眼。
就差一点。
若不是他及时返回,她就点炮让赵昀今胡掉一把“全求人”。
钟馥屿原本也不过是随意提醒一句,此时看她满脸庆幸的样子,反倒笑起来,宽慰说:“想怎么打怎么打,输多少算我的。”
这话说完,牌桌上立即掀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沈星鲤的对家朝她抛去一个“你懂”的眼神:“沈小姐,三七,我们说好的。”
上家也跟着来劲,嚷道:“沈小姐,好巧不巧,我昨晚梦到一台敞篷阿斯顿·马丁,能不能成真就看你打赏了。”
“贪心不死你。”赵昀今拿骰子砸他,转脸又冲沈星鲤笑,“我目标很小的,把外面那幅油画的钱赚回来就行。”
沈星鲤被他们弄得不太好意思,腼腆地笑笑:“我尽量吧。”
话虽如此,沈星鲤接下来的手气却出奇的好。
尽管总在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但又能毫不费力地要什么来什么,胡牌后的摸码环节,也总能中上那么一两个,手边的底牌噌噌噌堆成小山。
战绩用大杀四方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说这屋子里那么多人,阿屿怎么偏偏让沈小姐来替,原来早知道是摇钱树。”
对家给沈星鲤递筹码时,开玩笑似地吐槽了一句。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y大高材生,有统计学学位的。”赵昀今替沈星鲤炫耀。
“哪里,可能是太久没打,带点新手光环吧。”沈星鲤谦虚地说。
其实对她本人而言,今晚赢到的最大彩头,是赌中了钟馥屿的现身。
过了一会,赵昀今接了个电话,开始招呼大家去酒吧开第二场。
牌局也就散了。
起身时,对家非说要跟沈星鲤加个微信认识一下,下回有牌局再约她。
沈星鲤推脱说自己学业忙,很少有时间玩这些。
对家不屈不挠,执意追问:“沈小姐,我输给你一晚上呢,还没资格换个联系方式吗。”
“也不算是输给我的呀。”沈星鲤小声说。
她转头看钟馥屿一眼,朝他身后退了一小步,隔着肩膀朝对家说:“要不,你找钟馥屿要吧。”
她这话是站在钟馥屿身后说的,没能看到他嘴角微微变化的弧度。
“自己牌艺不精,怪谁。”钟馥屿懒洋洋地说。
对家怏怏闭了嘴,转身离开牌桌。
房间里人多嘈杂。
沈星鲤磨磨蹭蹭地徘徊在钟馥屿附近,几次试图与他单独说句话,却都等不到合适的时机。
旁边有人在问钟馥屿去不去第二场。
钟馥屿拒绝得干脆:“不了,我还有事。”
沈星鲤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心绪一沉,迅速打消了跟去的念头。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许是刚才打牌时消耗掉太多精力,这会放松下来,便开始觉得倦。
沈星鲤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借着冰凉的水温清醒片刻。
从洗手间走出来,经过一个黑着灯的密闭房间,有一道影子正站在半掩起的门背后,蓦地伸出手将她拽了进去。
沈星鲤毫无防备,被扯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沉重的木制门在身后合起,将她的一声惊呼匿锁于房门内。
钟馥屿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她唇上,出声示意:“嘘。”
漆黑幽闭的房间短暂地蒙住了视觉感官,令他极轻缓的嗓音与气息听上去都那么浓烈。像海顿的《惊愕交响曲》里那个出其不意的属七和弦,激迸的重音演奏出澎湃的情绪。
沈星鲤一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但意识到面前那人是钟馥屿,又放任似地默认自己沉溺下去。
视线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
沈星鲤看出这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恒温酒室,房间里的三幅墙都被高至天花板的红木酒柜铺满,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酒水。
而她正被钟馥屿按在门后,身躯紧密相贴。
他倾身而来,薄唇与她之间仅有一个食指的间隔,暧昧至极的举动。
沈星鲤暗暗咽了一口唾沫,莫名地觉得干渴。
“你怎么在这里。”沈星鲤小声问。
说话时,开合的嘴唇碾过他的手指,酥酥软软的,像沾了露水的花瓣。
钟馥屿抽开手指,但仍保持着这个若即若离的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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