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誉王府后花园的凉亭内,已经在楚平生的血液帮助下再生肉身的平阳静静躺在一张竹床上。
楚平生拿出炼制完毕的招魂幡,走到可见天日处,展开流淌乌光的幡面,向着天空轻轻一挥,源于鸣金石的金色光斑溢出,一息,两息,三息,天边闷雷声声,乌云很快聚起,遮蔽烈日。
天地晦暗,阴风呜咽,游离天地的魂魄受到感召,纷纷涌向此处,连带着整个京城的气温都凉了一截。
半柱香后,楚平生屈指一点,空中一道灵光投入招魂幡,与他移入其中的平阳残魂相融,以灵气温养片刻后轻轻引入竹床上的躯壳。
他又往平阳嘴里放入丹药,打入长生真气在她胸口轻按,随着药力化开,原本苍白的脸泛起红色,血液开始循环,大约五个呼吸后,只听一声长而急的吸气声,这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喜欢含情脉脉看着他,问她看什么也不说的女孩儿如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看到他就在旁边,突地一把将人抱住,用力到指甲几乎扣到他的肉里。
“张易呢?张伯符呢?他们……他们哪儿去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出城后被平远伯之子与兵部尚书之子加害那一刻。
“没事了。”楚平生拍打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我怕,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在没人可以加害你,而且这里是誉王府,还有什么比在家里更安全的?”
“誉王府?”
听他这样讲,平阳才意识到周围景色很熟悉,南墙下的一排石榴树开花了,沉甸甸得缀了一片红,周围有好多调皮的小蜜蜂,嗡嗡来嗡嗡去,池塘前方假山顶部的鸟窝还在,也不知道那对心大的斑鸠夫妻有没有回来住,去年临安听到幼鸟的叫声执意爬上去看,中途没有踩稳滑了一跤,事后因为脚踝蹭破皮被陈贵妃发现禁足一月,不准她再到王府胡闹。
“我们……怎么回到这里了?我不是已经……”
她摸了摸脖子,发现很平整,并无伤口,好像拔簪自尽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这……不是做梦么……”
确定回到家中,平阳心下稍安,不过这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惶然说道:“是不是父王把我们抓回来的,你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她自忖身为郡主,违抗圣命会受责罚不假,当不至有性命之忧,恒慧就不一样了,没背景没实力,铁定要处极刑以儆效尤。
“誉王已经过世了。”
“你说父王他……他过世了?”
平阳轻轻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怎么可能为我的事过份责难父亲。”
“元景死了。”
“皇上也?”
她猛然抬头,用一种激动又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楚平生抱着她说道:“距离我们离京已经过去快两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
“两年……两年?”
她吃吃地重复这个两个字,精神恍惚,一时间很难接受。
“平阳,平阳!”
一道急切的呼唤由花园那边的宝瓶门传来,誉王妃带着一股猛摇石榴枝的风快步奔来,楚平生往旁边闪了闪,她一把搂住死而复生的闺女,摸了又摸,头、脸、眼睛……
说好的平阳复活后他会给予通知的,瞧给这准丈母娘急的。
楚平生原本是想过两三天,稍微缓一缓再施展复活秘术的,结果她往许宅一住不走了,搞得从许平志、许七安,到幽姬、白姬,乃至阿宝,上上下下都不自在。
没办法,只能尽快操作以安誉王妃的心了。
楚平生没有打扰母女二人,转身朝前院走去,所过无声,踏地无痕,直至来到前面的回廊,才顿足偏头:“还藏?出来吧。”
旁边花开锦簇的绣球树后面挪出一只小脚,然后是红裙,低着的头脸。
很难想象,那个日常叽叽喳喳,活泼得像只小麻雀的大奉二公主还有这副面孔。
“平阳醒了,你怎么不过去。”
听到这句话,她撅撅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以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音量嘟哝:“还不是因为你。”
“睡了堂姐的情郎,无地自容是么?”
“我……不是故意的。”
“如此说来,那是我自己给自己下药了?”
临安松开抠着的手指,跺跺脚,在心里把刚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若不是信了她的鬼话,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
“那你讲怎么办嘛,我现在又想见她,又怕见她。”
“还能怎么办?如实相告。”
“但是……”
“但是什么?既然你与她关系好到穿一条裙子,嫁给同一个男人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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