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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官员,并不敢有所失礼。
很快,陈凯便被引入到了议事会的议事厅。不过,和澳门总督一样,澳门议事会同样没有得到明廷的承认,陈凯也只是表示要和在澳葡人中管事的商讨一些事情,面对郑家,对方也没有纠结这方面的东西。
“本官此来,就是做一个通知。最近的两个月内,我军要在珠江及零丁洋一带海域通行大量船只,我军的船只无论大小都会悬挂绣有郑字的旗帜。国姓和本官希望,贵国人员、船只近期见到这样的舰船驶过,不要靠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郑家在中国海与海上马车夫荷兰人争竞过霸主的地位,郑家背靠明廷,而荷兰人则收买闽粤海盗,双方交锋多次,直到料罗湾海战结束,郑家才勉强确立了霸主的地位,但是对于台湾南部的荷兰人也依旧无法将其彻底驱逐。
不过,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确实没有必要和他们产生些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郑家现在日子不怎么好过也是真的。集团首领郑芝龙被清军掳至北京软禁,集团分裂,近来似乎有重新趋于统一的迹象,但抛开郑鸿逵,郑成功和郑彩看上去都是比较有机会的。而如今的明清战争,郑家也再难得到明廷的支持,所以若是能够在此得到一些商贸利益的话,他们也是很开心的。
接下来,澳门议事会的一个绅士提出了愿意出动战船帮助明军,却被陈凯婉言谢绝了。用陈凯的话说,中国海上,郑氏集团有足够的实力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对于朋友的慷慨,他们深表感谢,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提出来;但如果有人敢冒犯郑氏集团在中国海的权威的话,那数千艘大小舰船和他们在南洋华商中的巨大声望也不是说着玩的。
正常的外交照会,走完了流程,陈凯向澳门议事会租借了十艘海船,同时表示会向郑成功转达澳门方面希望能够建立贸易渠道的意向为交换,便离开了这里。倒是他的这身官服,却还是引起了本地民户以及居住在船上的疍民们的注意。
“派人去找几个疍民首领来见我。”
回到香港,下川岛方面的回信依旧没有送到。但是,周瑞舰队早前掉队的那些舰船却总算是赶到了,陈凯重新清点了一番货物,接下来的几天便进入到了一边写东西,一边对随行的吏员、衙役们进行最后的培训工。至于其培训内容,很多东西其实为吏员和衙役,他们在地方上也多少涉猎过类似的,倒也算不得多难。
这几个月,林察在香港岛上沿着后世维多利亚港的一线修建了大量的临时营地,每个营地如今也都被挂上了书着不同字样的牌子。帐篷、被褥、餐饮用具等民用物资也勉强就位了,几个月的努力,即将等到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陈凯确实是有些紧张了起来。而衬托着他的紧张的是,他在澳门让通事去找的周边疍民首领,却是一个也没有过来。
“不愿意掺和就算了,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没把他们算在里面。”
古时疍民,终生以船为家,不得上岸居住,等同贱民。倒是佟养甲出任两广总督期间,曾上疏清廷,废止合浦珠进贡,于采珠为生的疍民有所恩德。就算不说这个,疍民首领不愿为陈凯一个福建文官去得罪明廷的广东官场也是情有可原,所以陈凯也没有太当回事。所幸的是,张屠户没来,还有李屠户路过。数日后,随着一支更为庞大的舰队缓缓驶入,陈凯在震惊之余,信心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了起来。
“洪伯爷,您怎么来了”
洪旭带来了一支大小舰船不下两百艘的舰队,除了少量装备了火炮的军舰以外,其他的都是商船和武装商船。这是陈凯计划之外的,但是洪旭的回答,却是他在看见这位伯爷的一瞬间就已经预料到的。
“国姓怕参军这里的船不够,便叫吾过来助参军一臂之力。”
“那国姓那边怎么办”
由于潮州入手,郑成功的舰队比历史上更加强大。但是,郑氏集团分崩离析,更有不少舰船落入了清军之手,再加上保养不好以至于无法继续使用的,郑成功先后把林察和周瑞的舰队都交给了陈凯,现在又派来了洪旭的商船队,剩下的也就是林习山的楼船镇了,哪怕是几经扩编也显得过于单薄了些。
“厦门那边已经拿下了,由陈忠靖统领故定远伯的水师;上个月的时候,永胜伯麾下的杨朝栋、王胜、杨权、蔡新四将也带着陆师、水师前来归附国姓;再加上林忠定的楼船镇,足以应对周边威胁。其实,若非是永胜伯手里还有不少的舰船和军士,以及有消息称永胜伯打算北上向鲁王求援的话,国姓还打算派来更多的舰船。”
郑成功的援手自是让陈凯兴奋不已,这说明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而洪旭的舰队抵达,胜算就更加高上了几成。但是,郑成功已经与郑彩决裂,而他也改变了太多的历史,面对更加强大的郑成功,郑彩和鲁监国会否抛弃前嫌,协手与其对抗,一时间陈凯也无法确定下来。
眼见着陈凯的眉宇间似乎还有些忧虑,洪旭却是慨然笑道:“还是国姓知道参军,此番特特的叫吾告诉参军。他说,若是连个现在这样的状况他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么也实在对不住参军这几年来的呕心沥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串联五
陈凯再临广州,已经是十月二十一了。这一次依旧只是林察的船队随行,货物很少,陈凯对杜永和的解释是潮州货源将尽,未来的几个月可能都会如此。
不过,据陈凯描述,郑鸿逵和郑彩他们那边的货源已经联络好了,第一批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从南澳出发了,少则七八天,多则一个月,就可以抵达广州,那将会是一批价值十万两白银左右的大买卖,要杜永和他们提前把银子凑齐了。
十万两白银是给杜永和的价,杜永和再转手出去,那就不是十万两那么简单的了。这次的货虽然少了些,可是近半年下来,陈凯前后运了几批货过来,数量虽说也都不是很多,但也确实让他们捞到了不少的实惠,有了大买卖的诱惑吊着,他们更是将陈凯奉若上宾,盼着陈凯这个散财童子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实惠来。
这一遭,陈凯没有急着走,而是表示要等那批货都到了之后再一起返回。毕竟是大买卖,总要有主事之人盯着才能放心。对此,杜永和等人也表示了极大的理解,而陈凯也再一次过上了在广州城里面闲逛的日子。
于陈凯而言,闲逛,既是设法摆脱掉那些可能的跟踪者,也是凭记忆记录下眼前的广州城,因为等到清军攻破广州之后,这一切就要随之不复存在了。
一天转下来,城内的乞丐似乎又多了不少,就连路倒尸也很是看见了几回。除此之外,城内的气氛似乎也越加的紧张,很有些传闻说是城外的清军有调动的痕迹,也有人说杜永和、张月他们都是外乡人,已经做好了城破逃跑的准备,留下广州本地人给鞑子杀。诸般流言,不足而一。
到了下午,陈凯再度转进了仙邻巷,海雪堂的门很轻松就敲开了,陈凯步入其间,书房中已不再只是邝露一人,另有数人,看上去是寻常儒生打扮,但从那份气度上,便可知当是官身。
“能与广州群贤一唔,实乃余平生幸事。”
“陈知府无需如此,若非湛若力保,我等今日也不会出现于此。”
广州文官们对陈凯并不甚感冒,说到底,陈凯一个福建的地方官跑到广州来搞风搞雨的,确是已经越权了。奈何如今清军围城,他们能够选择的余地少之又少,再兼着陈凯代表的不仅仅是福建的文官集团,同时也是粤东、闽南的郑氏集团,自是大有不同。
对此,陈凯却也并不在意,全了礼数,便单刀直入的与他们把计划解释了起来:“不瞒诸君,在下初抵广州之时,闻其对湛若之态度、见其迟迟不肯向三水求援,已晓杜制军视广州为禁脔之心思,方使此障眼之法。”
陈凯低价向杜永和出售货物,杜永和及其麾下众将贪好财货,这便给了陈凯屡次前往广州,乃至是详加了解城内情况的理由和机会。货物往来,一切正常,最多是用一些百姓来抵偿货款,这样杜永和等人就会以为陈凯的真实目的是来买卖人口的,便会对他放下几分戒心,而这样几轮下来,戒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陈凯就可以借邝露的关系来与广州的文官们产生交集。
“在下自大同府启程南下,一路走来,扬州惨状,至今历历在目,更有幸结识了一位曾在史阁部幕中任职的本地生员,他也是扬州十日的幸存者之一,与其秉烛夜谈,对于扬州是如何被鞑子攻陷,扬州惨剧如何亦是有所了解。如今尚可喜正是要复制攻破扬州之法,虏师顿兵城下大半年的光景,再兼宁夏王反正,虏师必以屠城报复。广州百姓无辜,我等也绝不能让历史再度重演。我陈凯相信,诸君与我在这一点上是没有什么分歧的,否则也不会冒着被杜制军怀疑的风险至此。”
这些,陈凯已经在那封书信中说得明白,可惜扬州十日记陈凯实在没有记住多少内容,否则写上一些,谎称是王秀楚所,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所幸,清军残暴,与禽兽无异,这是共识,他们既然来了,也没有纠结于此的意思,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一些内部消息和变化,他们也隐隐的更加倾向于陈凯的判断。
“不怕陈知府笑话,朝中传来消息,说是孔有德先后攻陷了广西北部的镇峡关、灌阳、恭城一线,正在迫近桂林。而在此之前,镇守镇峡关一线的永国公还一度因为麾下榷税官刘成劫掠丁忧归乡的广西巡抚鲁可藻家资一事,险些与看不过去眼的宣国公兵戎相见。”
“广西如此,广东本地的情况也很是不好。周围的几个县都已经被虏师占据了,这个阁下应该是知道的。几个月前,忠贞营刘国昌所部奉旨援粤,结果半路突然被说是谋逆,在肇庆府的四会一带遭到了庆国公、文安侯以及总镇马宝、马应龙所部的围攻,突围而走,现今不知去向”
广西军阀内斗,广东攻击援军。广西军阀们这属于是常态,不稀奇,倒是广东这里面的事情,看上去耸人听闻,其实内因并不复杂。
陈邦傅拉拢忠贞营,其便可以算是吴党的人马,但是后来高必正和李赤心又回绝了进逼桂林,驱逐瞿式耜的要求,便可以算是一种背叛了。
吴党对其不满,这还是其一。上一次,李元胤觐见,正好高必正和党守素也抵达行在,当时他们代表忠贞营提出了将兵权上交兵部、财权上交户部、人事权上交吏部的建议,意在借增强朝廷的实力来融入其中,彻底把贼名洗个干净。
可是这样一来,便引起了其他军头们的不满,因为一旦实行,就动了他们兵为将有、割据称雄的蛋糕,自然同时引起了东勋和西勋两派军阀的嫉恨。等到这一次奉旨援粤,吴楚两党、东西二勋就不可避免的将其视之为是替朝廷来削藩以及来抢他们地盘的野狗。
结果,先是陈邦傅勾结土司攻击高必正、李来亨等部,导致其被迫撤回到了南宁。而这一次,刘国昌亦是遭到了两派的群起围攻。更何况,刘国昌还兼了此前遵从堵胤锡命令准备北上湖广,两党就更是容他不下了。
这件事情,林察早前得到过消息,不过那时候风闻的是张月袭击援军,现在看来,张月能与陈奇策配合战,当不是此人所为,但是就在清军大举南下的时候,明军竟然还在搞内讧,还在攻击赴援的友军,实在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了。
现在想来,施琅早前为反驳他提出的那些关于李成栋部将们容不下友军的说法果然是应验了,郑成功就算是真的全师而来,凭十四个镇一万六七千,其中绝大多数没有参加过万人规模野战的部队,去对抗保底两万且还在从南赣持续增兵且战斗经验丰富的尚可喜所部,以这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足以战胜尚可喜的,而友军的态度如斯,倒确实是他太过于乐观了。
“友军非友,真不知道是该庆幸啊,还是应该感到悲哀。”
说来好笑,事实上,如曹志建、焦链之类的广西藩镇以及他们的部下们,大多还都是在竭力抗击清军,甚至是宁死不屈;再者如参与围攻刘国昌的马宝,跟着李成栋抗清、跟着李定国抗清,后来降了吴三桂,等到三藩之乱时照样跟着吴三桂、吴世璠抗清,最后英勇战死。
这些人都不是陈邦傅、刘承胤那般的货色,抗清意志坚决,但这却并不影响他们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继续内斗。
想到此处,陈凯不由得摇头苦笑。昔曹刿论战,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事实上,肉食者真的鄙吗,只怕并非如此,只是人家想的更多的还是自身的利益罢了。一切行事也都是按照自身利益为走向,才会有鲁公用曹刿迎战齐师,也才会有南明各势力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将精力发泄在内斗上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不论如何,广州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成为上位者争斗的牺牲品,更不应该就这么死于清军的屠戮。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民族元气,每一分都要竭力保存,陈凯之于同安,之于鸥汀寨,都是这么做的,于这广州城,也同样是秉承着这份信念才会坚持至今。
“诸君,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这些腌臜事,诸君无须介怀,他们乐意瞎折腾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只要做好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