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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临很想对得起自己前前世的党员身份，大义凛然地“呸”他一口，但形势比人强，他忍住了。
为一个好演员，在任何情况下使自己贴合人物性格都是必修课。
于是他瞪着莫寒江，不点头也不摇头，试图用目光杀死他。
莫寒江似笑非笑，他揉揉自己的额角，又轻又柔地抚上顾清临的脸：“我一时忘了——你们这些‘正道’，不吃点苦头就永远学不乖，对不对？”
剑奴印的主人转换就是这点麻烦：须得剑奴本人的同意，不然以莫寒江的霸道，不论下印的人是谁，都直接将他的神识抹消掉，换上自己的便是了。
那双星子般的黑眸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痛苦，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眼尾殷红晕成一片，明明已经如此狼狈，却仍是连一声求饶都不肯开口。
果然，美人总要带血，才更摄人心魄。
莫寒江自己都有些惊异，他发现自己心中升起一丝怜惜。
尤其是眼前美人似乎气得狠了，竟吐了血，那团塞住他口的鲛纱被晕上了鲜丽的红，仿佛傍晚天边醉人的烟霞。
他被自己抬着下巴，修长的脖子无助地扬起，精巧的喉结缓缓滚动，似是被呛住，细细地颤抖起来，薄薄的皮肤莹润洁白，几乎能看清楚下面的血管。
莫寒江被蛊惑了，他舔舔嘴唇，一口咬上了顾清临的喉咙。
“呜……”
顾清临忍不住发出声哀鸣，魔尊尖锐的犬齿轻而易举地刺破了他颈上的皮肤，承载着生命的血液汩汩流淌出来，快速失血的感觉让顾清临一阵眩晕。
莫寒江在饮到第一口血的时候便被牢牢吸引住了——他不是第一天有这种癖好，却委实是第一次尝到如此鲜美的血液，唇齿间的感觉仿佛触电，顺着脊柱噼啪传遍全身，直叫人骨头都酥软起来。
莫寒江竟有些失控，好像是瘾君子碰到了毒pin，全身上下被满足的感觉让他感到飘飘欲仙。
顾清临极微弱地挣了挣——他现在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主角的机缘蹭不得，没想到竟能坑爹到这种地步！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自自受地一起来接受试炼，我这个猪！
他的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面前魔尊深紫色的瞳孔仿佛变成了两个小小的旋涡，顾清临眨眨眼，只感觉自己被那旋涡吸了进去，在天旋地转中不断下坠……
莫寒江感觉到掌下的肌肤愈发冰冷，他顿了顿，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他唇上沾着顾清临的血，在雪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妖异。
那些将顾清临五花大绑的鲛纱刷地松开，顾清临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面上。心脏愈发强烈的痛楚与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眼前发黑，神识几乎要离体而去。
用了最大的力气想要起身，可手指在地面上用力到泛白，都无力抬起哪怕一只手臂。
他好像被人捞上岸的鱼，横躺在砧板上，仰头望天，连呼吸都费尽了力气。
莫寒江好整以暇道：“何必受这等苦楚——小道士，只要你应我，从此便免受清修之苦，我带你破了封，这九州天下都尽可去得。”
顾清临：“……”
“不然，我便将你投入洗练池，让你日日受神魂焚烧之痛，永不可见天日。”
莫寒江语气轻佻地威胁道，却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到最终，你还是会被炼成一把予取予求的魔剑。”
“你……休想。”
顾清临吃力地挤出几个字——他嗓音原本清澈冷冽，此时却因着过度的痛苦而嘶哑起来，竟有些难言的意味，冷汗如流水般渗透了周身，乌发凌乱，眼神涣散，似已痛到极处。
可语意仍坚定，是打不断的铮铮傲骨。
莫寒江眸色深了深：先天剑体，用来做剑奴自是极好，可现在这小猫的爪子还没拔干净，不妨先别的方式用一用，才不算浪费。
他俯下身，温柔地将顾清临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去，然后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顾清临骤然间无比怀念被他嫌弃的系统。
“轰——！”
整座魔宫忽然间山崩地裂似的摇晃起来，造型繁复的烛架颤颤巍巍地轰然倒下，燃烧着的蜡烛摔了一地。
莫寒江神色一变，袍袖一挥，宫殿中央巨大的床便被整个掀起，露出下面的一个顾清临极为眼熟的法阵。
……什么玩意儿？？？
原著里也没有说妖祖地宫的法阵是连通星海之底的魔宫的啊？？？
顾清临一下子惊悚起来，之前虽然难捱，但他一直是将莫寒江当做试炼中的幻影——或者说，一直强行说服自己要这样认为。
可他前世在系统的帮助下还算精通符阵：任何幻境之中，都绝不可能复刻出制造这个幻境的基本阵法！
这、这不是幻境！他真的回到这鬼地方了！还带着前世魔尊的烙印刚了这一世的魔尊！
莫寒江紧紧地盯着他床下那个巨大的阵法，此时，阵法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原本黯淡无光的雕文中开始泛起火焰般金红色的光彩，甚至伴随着雷声隐隐，有道道电光银蛇般噼里啪啦地钻进钻出。
是有人在渡劫……
难道，妖祖地宫开了？
莫寒江神色莫测，为魔尊，魔神的直系后代，妖祖继承人现世意味着什么——他可能是最了解的一个。
那个——同时身负两位上古神血脉的妖孽……
不论他修仙还是入魔，都注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紫黑色的魔气开始在莫寒江的手指尖缠绕，他阴沉地站在那里，飞快地思索着怎么隔着阵法，将那个正在渡劫的不稳定因素杀掉才好。
顾清临好歹也是看过原著人物关系谱的人，再加上他前世对莫寒江的了解，此时看他的脸色，便能将他心里所想猜得七七八八。
……这阵法应该不会那么菜吧，主角要现在就被干掉了还玩个鬼……
正当顾清临心惊胆战的时候，忽然却看见莫寒江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
别。吧。
莫寒江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狼狈瘫在地上的顾清临，红唇微动，深紫色的瞳孔中血光隐现。
“你不是那些蠢货送来的炉鼎，”他说着，一步步走向紧盯着自己的顾清临，脸上绽开一种等待许久的猎手终于看到真正的猎物的，极为残忍的笑意，“你是与妖祖继承人一同进入地宫的试炼者。”
顾清临：“……”
大哥，这时候脑子可以不用这么快，真的。
“可怎么会同时有两个试炼者，你又为什么会被直接传送到魔宫来呢？”
莫寒江歪歪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单纯无辜的疑惑，可顾清临寒毛倒竖，整个人都要被吓得不好了。
“你和我，我们中间有某种奇妙的缘分，你说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并不是连续三世被你这张死人脸整到崩溃就算缘分了！
莫寒江摸摸下巴：“别害怕，你既是妖祖地宫送来的，等继承人完成试炼之后，你自然还会被还回去。”
顾清临一愣。
他今天实在太倒霉，都不敢相信竟有这种好事。
莫寒江差点笑出来：“我不能阻止你回去——除非在你回去之前杀死你，那即使阵法神奇，也只能还给继承人一具尸首。”
顾清临：“……”
大哥！
“但我又不太舍得，你说怎么办才好？”
莫寒江走到顾清临身边，屈膝蹲下来，白腻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用力到顾清临感觉自己的颌骨都要被捏碎了，“所以，小道士，做我的剑奴吧？”
顾清临一瞬间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重重朝自己压下来，他呜咽一声，口中又溢出鲜血，整个人不住地颤抖，丹田处的金丹哀鸣着，几乎都要被压碎了。
“嗯？”
“你休想——！”
一道破音的怒喝传来，床底的阵法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声，顾清临视野模糊，只看见一身破烂的秦燊破阵而出，踏电闪雷鸣而来，尚且稚嫩的脸上全是刻骨的仇恨！
不行……他恍恍惚惚地想到：主角的长相不能这么早暴露在魔尊面前……
可已经来不及了，莫寒江猛然转身，抬手挡掉一道金红的闪电，他竟被震得重重退了几步，撞到大殿高耸的柱子上，唇角溢出一点鲜血——正与秦燊打了个照面！
秦燊浑身都仿佛沐浴着一层金光，却没有再乘胜追击，他顷刻间出现在顾清临面前，轻柔地抱起他，那金光同时也照在了顾清临身上。
好……舒服……
秦燊目眦欲裂，白衣上全是斑斑血迹的少年闭目躺在他怀里，面色惨败，轻飘飘的，仿佛一片即刻便要化掉的落雪。
就好像前世最后一战，在莫寒江怀里那样。
不——不能……不能再这样……
秦燊身上的金光大盛，连远处的莫寒江都忍不住抬手遮眼，整个魔尊寝殿都被那太阳般的光芒照亮，原本倒地的蜡烛竟也都重新燃烧起来。
然而顷刻之间，光芒一收，那强烈的亮度还停留在视网膜上，可所有的光，连同原本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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