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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川幸也做了个梦。
他的梦总是只有一种场景,蜿蜒曲折没有边际的盘山公路,从天而降仿佛要将人掩埋的漫天大雪,和一个沾染血色逐渐冰冷的怀抱。
梦里的世界寂静的可怕,没有风声,也没有火焰燃烧的声音,整个世界中只能听到雪声。明明该是渺小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伴随着胸腔里的心跳声发出轰隆巨响,震耳欲聋。
不断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雪下的愈发大了,一点点地将他淹没,灌进他的口鼻,涌入他的耳道。连雪声都没有了,只能听见心脏跳动,血脉奔涌,好像灵魂撕裂摩擦发出的龃龉之声。
他还活着,只有他活着。
森川幸也睁开眼,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代表着还远未到日出的时间,可他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坐起身看着窗外,准备像以前那样看着天空云层浮动,时隐时现的月亮度过今晚。
“呜哇!”
中岛敦半梦半醒的起来上厕所,月光下隐约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黑色的发和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银色空洞的双眼,简直就像是鬼片中的场景一样!
吓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腿一软瘫坐在地。
森川幸也回过头,看着瘫坐在地的中岛敦,并没有意识到造成现在这个情景的是他自己。
“吓、吓死我了……森川先生,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啊!”
“对不起?”
森川幸也侧着身看着中岛敦,不解的歪了歪头。中岛敦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他吓到。
无奈之下中岛敦叹了口气,明明只是起来喝口水,被这么一吓自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走到森川幸也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森川先生?做噩梦了吗?”
“噩梦?”
森川幸也似乎在回忆梦中的场景呢喃自问:“或许是噩梦吧……”
中岛敦不解:“或许?森川先生是不记得了吗?”
“不是。”
中岛敦等着森川幸也说说梦境的内容,可对方却再没了下文,显然是在回避这个梦境。
可这太奇怪了。中岛敦回忆起森川幸也加入武装侦探社的这半个月,对方几乎没有对什么有所回避,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不管是有关他自己异能力的内容,还是有关他的过去。
但侦探社的众人都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至今为止森川幸也还是一个谜。
在加入武装侦探社后,森川幸也就住进了他和泉镜花的房间。美其名曰是没有房间了,其实中岛敦暗地里收到了任务,要求他看着森川幸也。
收到这个任务之后中岛敦紧张的不行,和对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不动声色的监视对方,还要时刻警惕对方可能带来的影响,这不是还有些天真的中岛敦能够做到的事。
然而在他将自己的顾虑和太宰治说过之后,对方却说。
太宰毫不在意的靠在转椅上,阅读着那本红色封皮的书:“你做不到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够不动声色的监视对方,不如说森川幸也大概已经发现,自己被邀请加入武装侦探社的真正原因。”
中岛敦焦急的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我去监视他?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呵。”
太宰嗤笑一声,“森川幸也不会在意的,不管我们做什么,他的愿望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只要能达成那个愿望,过程中的一切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一个人能彻底封闭自己的思维,那么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在他的世界中留下痕迹。”
那时的中岛敦不明白太宰的意思,但总归是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森川幸也都不会在意的。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跟森川幸也一起行动,而他也为前辈领着对方完成武装侦探社的委托。
在这个过程中中岛敦了解了很多关于森川幸也的事,比如森川的身体很差,基本上不能跑动,不然会因为心脏无法负荷而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比如森川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如果没人提醒他吃饭,他可以几天都不吃,直到身体扛不住只能挂点滴;
比如森川的异能力有时候是无法控制的,会擅自给森川带来厄运与幸运,例如走在路上会遇到汽车失控撞过来,他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身边的人很有可能被牵连。这样的次数不多,这半个月来只有三次,每一次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问题;
再比如,森川幸也几乎从不入睡,每到晚上他都会坐在床铺上看着窗外,静静的等待这一夜过去。直到身体撑不住,陷入沉睡。
中岛敦可以说是整个侦探社最了解森川幸也的人了,然而这些都不是对方告诉他的,大部分闲暇的时候森川幸也只会找一个地方安静的呆着,不说话、不会动,任由时光流逝。
对此泉镜花的评价是:“那个人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连他自己都不存在。”
听到泉镜花的话中岛敦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在心中反驳,森川幸也明明是一个会保护别人的好人。但这半个月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名为森川幸也的空壳,没有人能在这具空壳中找到什么,就连一开始对他莫名厌恶的太宰治都不再针对他,而是彻底无视掉了。
到这时中岛敦才真正明白了太宰治的话,森川幸也在过去的人生中或许经历了什么,让他扼杀了自我的存在。他的思维被封闭,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在他一片空白的世界中留下一点痕迹。
这让中岛敦很难过,虽然森川幸也是这样的人,但他并未给自己或者武装侦探社带来什么麻烦,带着他行动比和太宰治一起行动要舒心的多。
而且中岛敦无法想象,造成森川幸也现状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抹杀掉自己的思维?让一个人连入睡都无法做到。
这半个月来几乎只要他半夜起床,必然会看到森川幸也呆坐在床铺上。
从孤儿院被赶出来后,中岛敦也曾一个人在漆黑的小巷中呆坐一整晚,那一夜,世界安静的仿佛已经死去,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一种没由来的孤独感悄然升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仅仅只是几个晚上,他就已经觉得痛苦不堪,而如此不知道多少年的森川幸也又到底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孤独?
善良的少年感到心痛,他想为对方做些什么,就像他当初固执的向泉镜花伸出手那样。与是中岛敦追问道。
“森川先生不睡觉是因为这个梦吗?”
“……大概吧。”
森川幸也将始终投向窗外的视线拉了回来,他看向面前的中岛敦,对方看起来和属于他的少年差不多大。中岛敦坐在他面前,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光,脸上的表情很是生动,这又和他的少年不同。
而且,他的少年早就被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中岛敦看着森川幸也朦胧的银色双目,知道对方不会在说些什么了,只好回了自己的床铺。首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让他有些忧郁,但或许是白天工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晨光略微刺痛了中岛敦的双眼,使他醒了过来。他坐起身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个床铺,入目的是一截苍白细瘦的腰身,上方隐约可以看见肋骨。
中岛敦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感觉脸颊有些发热,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但随后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刻意,于是假意咳了两声,也背过身去换上了衣服。
穿好衣服也整理好了心情,中岛敦转过身笑着向从小隔间出来的泉镜花,和套上黑风衣的森川幸也打招呼。
“早上好,镜花,森川先生。”
三人收拾好东西前往侦探社,中岛敦一进社里就被国木田叫了过去。
“你待会和森川带着乱步先生离开横滨,去完成一次侦探委托。”
说着国木田独步将打印了委托的详细消息的纸递给中岛敦,并提醒他:“这是这次委托的内容,你好好看看。然后,给我看好森川幸也,知道没有?”
中岛敦接过纸郑重的回答:“好的,国木田先生!”
很快三人就坐上了新干线,这次的委托人所在的地方离横滨有一段距离,他们只好选择搭乘新干线前往。
委托人是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附属家族,帕拉勒尔家族的首领,因为家族中出了连环杀人案,所以四处寻找侦探想要抓住凶手,然后就找到了武装侦探社。
坐在新干线上看完资料后中岛敦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意大利的黑手党,见面却要求在日本境内……真是奇怪。”
“想必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在日本的吧。”
江户川乱步拿着从波子汽水瓶子里取出来的玻璃珠放在眼前,透过蓝色的玻璃珠看到的世界也被染上深浅不一的蓝。乱步像个孩子一般拿着玻璃珠把玩,似乎对那个蓝色的世界充满了兴趣。
森川幸也坐在中岛敦的身旁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凝沉的雾散开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