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他的背影,就像在注视一场来自中古世纪的葬礼。很难去形容她此刻艰深的表情,垂下的红眸似乎藏匿了整个世界的雾气,埋着不见底的枯意,明晃晃的金色反光倒映在她绯红的眼底。
为了能更快融入正常人的世界,木川在刚被伊藤家收养的那段时间里,一直维持着乖宝宝人设。那对夫妻算是高产阶级的代表了,似乎是什么品牌服装商,名下有很多私人赞助的英雄事务所。他们叫她“小公主”,直接打电话买下整个街道的小吃店送给她为礼物。拥有反社会人格的小姑娘太过游刃有余,甚至还能伪装出开心的表情,幸福地流着泪扑进新晋父母的怀中,看上去就像是完美的福利院孤儿被社会爱心人士所拯救的三流故事情节。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现在“小公主”见到自己养的“狗”都不能正常对话呢。
莫非成为丧家之犬的人都会看起来不像人?
木川唯僵着脸别过头,觉得又冷又热,脑袋昏昏沉沉。从脖颈开始,不自然的潮红甚至蔓延到了耳垂,睫毛却像结着冰渣,手指冷得发抖。
——从那天起,年纪不大的女孩撒了无数的谎。
她说自己不挑食,面对会过敏的虾壳眼睛都不眨地吃进嘴里。她说自己学习很好,考试靠弊改成绩单才能把理科的数字变得好看。她说自己的身生父母车祸身亡,个性也只能控制小范围的温度流动,长大以后想当个律师或记者。
也许是在年幼时吃尽了苦头,剩下的每一天木川都在努力表现得开心,她会找这家和自己同龄的小哥哥撒娇——“电视剧里都说哥哥会抱着他的小公主!”
然后哼哼唧唧地伸出双臂,提醒对方把她举起来转圈圈。
木川捂住太阳穴,被身旁的八百万一把扶住。她咳嗽几声,手上的力气软绵绵的,像是病来如山倒的患者。
“你身上好烫!”
黑马尾辫的姑娘惊讶出声。
这时候周围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传入耳畔,其他学校的学生远远投来视线,木川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靠,那是雄英的……”
“真人看上去更……要不要去…”
“……没事吧,好像生病了……”
有一只大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几秒后又抽走。死鱼眼教师似乎想要伸手抱她,但下一秒只是代替八百万扶住少女的手臂,眼神依旧冷静而沉稳:“我送她去医院,你们先进去考试,我马上再回来。”
木川唯抬眼最后看了看远处金发少年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转身被监护人拉着离开考场。然后有谁追上来,使劲揉了揉她的发顶,姑娘忍着睡意仰起脸,原来是爆豪。
“考完试我就去找你,好好休息听见没?”
少年嘱咐道,仍然是那副颐指气使的调子。
她点点头,紧接着被相泽消太塞进了出租车车门,他也坐在旁边。木川烧得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攥着他的衣服说要回宿舍躺着不去校医室,找治愈女郎打针就会好。
“我不是有意的。”
她被自己目前的父亲背起来,瓮声瓮气辩解,“我没有想伤害他们……我只是呆在那里而已……”
男人叹了口气,轻轻掰开她扯着自己衣摆的手:“到了,我叫治愈女郎来了,等我们回来吧。”
木川唯挣扎着抬起眼皮,看见黑发青年的背影,仍旧是微微弓着的、懒懒散散的,和初见时如出一辙的背影。
【那个时候,如果牢牢握紧这个人的手没有放开就好了。】
无数声音在脑海里窃窃私语,从床单下,窗口外,从墙上挂着的吉他弦里,从每一处阴影钻出来。木川能感觉到治愈女郎来到房间里给她打了退烧针,然后坐了一会,好像又因为有新的病人所以回校医室了。
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嘀嗒走着,声音仿佛八音盒的乐曲。不知道a班其他人考得怎么样了,她想着,反正自己也不在乎临时英雄执照,有没有都无所谓。视野蒙着红色,手脚冰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似乎出现了幻觉。
她看见了熊熊燃烧的草席,还有碎裂的小海螺,粉色的草莓护手霜,以及没有做完的数学试卷。
朦胧间,有个萦绕着淡淡硝烟味的人影从紧闭的房门口走进来了,钥匙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对方在室内站了不知道是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总之后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非常非常的熟悉。
这个带着血腥气息和室内封闭不流通空气粉尘味道的人,来回揉捏她的左手,旋即发出了轻笑:“药挺管用…这么没有防备……”
意识像灌了铅,哪怕又来了一个女生在耳边叽叽喳喳她都没能清醒,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句零星的对话——“真好看。”
“这副皮囊确实……”“抽完血那我走啦。”
“去吧,记得见好就收。”
来人依然站在床边。
光从外表来看,床上姑娘的黑发柔软又干净,细细长长的睫毛柔软地覆在眼睑上,红红的嘴唇微张,轻轻说了句什么。
他弯下腰,想听得更清楚些。
“……能不能,抱我一下?”
身影吐出不明的嗤笑。他心里想,这就对了,从那里出来的人,总还是原来的样子。青年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施舍心理,夹杂着讽刺与嘲弄,伸手抱了抱少女的肩膀。
他垂着黑色的瞳仁,冷冷地瞅着睡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女生。
这个冷酷的屠杀者。
这个天生的犯罪者。
这个没用的小黑碳。
是太过信任雄英的环境,还是在和平的氛围里呆了太久,完全失去了警惕的神经?他的手挪到少女脆弱的脖颈,用力掐住,力气加大,女孩子咳嗽几声,连眼睛都睁不开,但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被人掐住要害,反而软绵绵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习惯性搂在怀里:“乖啦……”
他简直要笑出声了。
野兽的利刃早已被拔去,不过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给她恢复。青年弯腰,手臂一用力就将少女整个人抱起来,顺便再将之前偷来的房间钥匙扔在床脚,还有闲心给她换上鞋子,穿好外套,拿上背包,准备传送。
听着窗外的混乱声,时机已到。
######
木川唯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絮絮叨叨的电视机新闻播放声在耳边吵闹,她动了动手指,慢吞吞翻身,身下的皮质沙发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动。鼻子前盖着软绵绵的草莓毛毯,有一股太阳混着洗发水的气味,以及外卖披萨盒的芝士味。
“据悉,今日上午十时,雄英高中一年级某学生引发□□,攻击校内师生。”
少女眉眼一动。
“……继林间合宿被绑事件后,该生似是与敌联盟达成协议,里应外合……暂无官方人员表态……目前已知五人重伤,本台记者将进一步追踪……”
她睁开眼,逐渐清晰的新闻言论伴随着咀嚼薯片的嘎吱声冲入室内,黑发黑眸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边缘,正抱着番茄味的薯片袋子朝她露出恶意的微笑:“醒得很巧。”
木川仰头看着,她的瞳孔倒映出对方身后那台老式电视机。
“最新消息,雄英最高负责人表示将查明真相追究到底,绝不放过任何一名敌人……正式的抓捕计划会……已召集职业英雄……”
房间的温度很低,少女下意识裹紧了毛毯,她感觉不到掌心内的灼热,哪怕不用温度层控制就绝对会烧焦皮肤的天生个性副用也不复存在。曜变注意到,女孩子那双红色的眼球此刻像是最深最暗的寒潭,新闻播了又换,她却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屏幕开始出现天气预报的字幕,才缓缓低下头。
我艹啊。
他听见自己在心里感叹。
牛逼啊这都没哭。
小时候可是随随便便欺负两下就眼泪汪汪的,青年侧过脸笑了,他玩味地撑着下巴:“欢迎回到你的家,我的伙伴。”
木川冷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青年所预料的反应,没有哭,没有大叫,没有反抗,甚至连动都没动,仅仅是挑了挑眉,目光挪到身前的毛毯上。
“小草莓?”
曜变的脸僵了一下。
“三足.金蟾?”
跳动的太阳穴与抽搐的眼角。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电视机屏幕画面突兀更换,坐着轮椅的光头男人占据了整个画幅景别,而曜变却恭敬地站起身,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饱满情绪开口:“……先生,您来了。”
这就是afo。
“很久没见了,有為。”
夹杂着电流的次啦声响起,男人只有一张嘴还在说话,其余五官统统消失不见,像是一颗没剥皮的土豆。木川眨了眨眼,晃了晃沉沉的脑袋:“人贩子?”
小姑娘记事早,曾经看过志村转弧被带走,就在伯父一家都化为灰烬的后一天。银发的小男孩蹲在角落里不理人,她只好嘤嘤嘤啃着地板皮,连话都说不全,在家里等死。
然后男人出现了,朝男孩子伸出手。
小姑娘连滚带爬地靠近男人的靴子,路还不怎么会走,口水流在下巴上,张嘴咬住他的鞋带。男人蹲下身,似乎是看了她一会,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惜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傻姑娘专注地啃鞋带。
男人轻轻掰开她的嘴,像是后来的死鱼眼教师掰开她攥紧衣角的手。志村有為看着他,小乳牙被磨得发疼,手里还握着玩具熊宝宝,仿佛一个无路可走的可怜乞丐。
“尼尼?”
银发男孩一言不发,转身跟着男人走了。傻子看着哥哥和坏人的背影,颤颤巍巍地追了两步,追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派手册第一百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也是分等级的,没有用的人,要果断地丢弃。】
者有话要说:
我要被文案审核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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