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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为昨晚事态紧急，很多问题没能来得及详细询问，所以今天才会再次传唤。”
看着面前面色略带忐忑的护士松下，佐藤简单解释了一下缘由以示安抚，隔着单向玻璃，审讯室里的情况被站在另一方的大家尽收眼底。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使得犯人心生警惕，医院四楼的医务人员都被传唤至了警局，以补充笔录内容为由再次面对面交涉。一大早，媒体也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风声，将警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像这样牵涉人数及多的案件足以掀起巨大波澜，时间拖得越久，舆论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大，因此负责查明真相的警方无疑是在与时间赛跑。
按照常规手段，在进行一段时间的提问之后，警方会给被询问的对象一个休息的时间，趁着这个空挡，佐藤给护士端来了一杯咖啡，然后站在审讯室隔壁看着一身常服双手捧着咖啡似乎在发呆的女人。
“有什么发现吗？”
佐藤看了看藤井教授，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两位助手。
藤井伸出手，点了点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不知道有谁记得去年长野的那位白雪公主？”
冲矢昴突然提出了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雪公主？”
听到这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名，千叶警官先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微眯着眼睛一副在努力回想的模样。
“白雪公主杀·人事件？”
佐藤率先给出了答案。
这么一说，为经常接触案件的在座几位也都渐渐回想起相关内容。
最后，负责向大家详细解释的还是松田未绪：“一开始，是一对母子在长野国家公园的密林里发现了被害者三木典子的尸体，前胸被刺数十刀后，尸体也被淋上汽油焚烧焦黑。当时是因为被害者三木典子是以生产白雪公主香皂出名的化妆用品公司的员工，本人面容姣好性格温和，因此被媒体称为白雪公主事件。”
“当时，最具嫌疑的人并不是曾经由三木小姐进行新人指导的凶手狩野里沙子，而是公司里与其同期入职具有竞争关系的城野美姬。城野小姐因为公司小组组长的私人关系与三木小姐恐生嫌隙，而且因为工上三木小姐更被领导器重，凶手狩野里沙子正是利用了这个前提条件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替罪羊城野小姐的身上。”
“相比夺人眼球的三木小姐和工勤恳认真的城野小姐，狩野里沙子则要更为普通，在公司里也属于同事关系不好不坏的类型，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狩野是平易近人好说话的类型，虽然非常普通，但是被评价为完全没想到会做这种事的人。”
“这也正是狩野的高明之处，她看起来极为普通，但是实际上头脑灵活，只是不愿意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她对于周围人的情绪高度敏感，个人习惯上后来自己承认是有习惯性的盗窃行为，从原子笔到放在公用冰箱里的蛋糕，也正是因为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被三木小姐发现了，狩野才计划在一次员工聚餐之后杀害了三木小姐，并且栽赃嫁祸给了城野小姐。”
“那……这两个案件难道是有关联的吗？”
高木提问。
“实际上，这两个案件的凶手都可以归为同一个类型，也就是有隐藏的反社会倾向，通过一些不被普适道德的行为或许满足感，但是一方面又害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因为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生活模式就是隐藏在普通人群里不被发现，而不是因为一些可能被暴露出去的小瑕疵打破现状。”
“这也是为什么，凶手狩野被问询的时候，关于杀人动机的回答是——觉得被人知道很麻烦。”
“因为她觉得这些可以被原谅却又容易被人一直记住的行为一旦被曝光，那么她静静的生活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于是决定先行灭口。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和毁灭证据的手段，让自己最大程度上不被人怀疑。”
“于是在案件还没有完全公布被害者细节的时候，她又找打了一枚棋子，自己的老同学，在电视台工多年却越混越糟的赤星，借由对方当跳板，把自己通过一些似有若无一时之间难以考证的细节按照自己的需求编出的一套故事传达了出去。”
说到这里，在场的警官们的思绪也愈发清醒，两个案子虽然时间地点不同，但是凶手的为自己脱罪的手法却是惊人的相似。
“她冷静聪明，知道靠着一些片段式的语言在没有明说自己的无罪的情况下，像是在介绍绯闻的方式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并且在字里行间会适当地将被害人放在一个自己比较尊敬但是因为距离甚大难以接近的位置。”
“但是，正是因为她很聪明，提前想到了自己应该透露出去的信息，所以才会暴露马脚——”
“在接受问询的时候，安藤表现得极为有条有理，逻辑清晰，且一开始将自己放在了最为中立的位置上，一方面她因为是由护士长坂下给自己进行指导心生感激，平时和与坂下有嫌隙的其他人关系也不差，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居住，而是独自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
“她就是唯一符合侧写条件的人。”
在最后一个被问询的松下小姐从审讯室走出来之后，一起等在门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表示关切，松下对着好友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之后，大家便看到佐藤警官带着一沓笔录走了过来。
接下来就乱到最后一个被审讯的安藤。年轻的长发女人面容素淡，在看到同事出来的时候也跟着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边，一面仔细观察着松下的表情，一面注意着走廊间来往的警官。在看到佐藤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年轻女人微微鞠了个躬，一副极为配合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温顺。
“请随我来，安藤小姐。”
在引着女人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佐藤还安慰道：“没事，只是几个关于细节的问题，都是昨晚没来得及问的，并不会占用太长时间。”
听到佐藤的话，安藤也像是真的被安慰到了，她微微勾起唇角，看起来有些放松下来的样子，在走进这个昨晚还见过的审讯室之后，轻缓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介意吧？”
佐藤打开了放置在桌角的摄像头。
“不介意，我知道的，昨晚您向我解释过，为了留存资料嘛。”
安藤再次微微勾起了唇角，看起来极为配合警方的工。
“是这样的，因为早上我们对比了一下大家的笔录，发现在一些细节上有一些出入，所以想再向您确认一下。”
佐藤翻开了之前的笔录，高木又在旁边拿出了新的几张纸用于记录，但是始终都是佐藤在负责问话。
“昨天晚上您有提到过关于坂下女士和其他同事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可能关系到案动机，所以我们需要再确认一下。”
“欸？难不成……”安藤像是发现了什么秘辛，一副极为感兴趣却又因为场合强行按捺住好奇心的样子：“难不成真的是栽赃嫁祸？”
说着，她像是有些震惊地微微掩住了唇。
“抱歉，这关乎案件细节，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这次，佐藤的回答滴水不漏，仿佛刚才不小心说漏嘴都是错觉。
“我知道我知道，”安藤连连点头：“是这样的，因为我听松下私下里抱怨过，医院工太忙，偏偏负责的护士长坂下女士总是挑刺，所以不止一次和我抱怨过说想要找个机会让坂下女士吃个苦头。”
“但是其实，我个人是不太同意的，因为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我觉得坂下女士真的是一位专业工上认真负责的好护士长，对病人也非常认真，根本不会因为病人要求多或者治疗麻烦抱怨什么的人。”
“医院的工果然还是很忙的吧？”
顺着安藤的话，佐藤警官聊了起来。
“对啊，因为病人很多都是换了肝脏癌症的人，身体也不太好，很多情况下活动不方便，都需要护士陪同或者加以帮助。”
安藤微微叹气：“不过我觉得，果然还是因为大家都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也给家人带来的很多的拖累。”
“这样啊……”佐藤略一颔首。
“人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真正等出了问题之后麻烦别人。”
过了很久，安藤又突然补充了一句，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下高木埋头记录的唰唰声，佐藤也没有继续发问，而是一直看着低着头的安藤，眼里神色莫辩。
突然，原本低着头的安藤将头抬了起来，可她并没有看向面前的佐藤和高木，而是转过了头向着未绪他们所在的那一侧看了过去。
“很早就想知道了，审讯室另一侧的墙壁是不是都和电影里一样，设置的是单向玻璃呢？”
安藤微微一笑，像是孩子那般好奇：“现在会不会有人正站在那一边看着我，听着我的回答？”
明明安藤是在笑着，可是站在玻璃这一侧的千叶警官却一下子起了一身冷汗。
“听说啊，消毒液是被人用注射器推进病人的输液管里的，做出这个事情的家伙也太坏了吧，是吗，那边的警官们？”
“不过这些人真的是太自私了，”安藤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放弃了像一开始进门那样伪装，看起来格外轻松健谈，可与之相对的是格外平静的面容：“我原先还以为到了云山以后，护士的工会相比急诊室轻松一点，可没想到那些年纪大的家伙们每天都有提不完的要求，我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偏偏负责认真的坂下前辈还盯着我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佐藤警官，您说，这些病人是不是特别会给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