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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样。这宝石灯给英莲，莲花灯给辰儿。”
黛对着场景已是习以为常，将他们手里的河灯互换后，自己又从摊上挑了个碧蝴蝶河灯笑道：“我用这个。”
林辰英莲看着自己手里的河灯，一个觉得寡淡、一个觉得艳俗，俱是委屈不已。
然而姐姐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少不得应承了下来，又从桥上拿了放置好的笔头，都委委屈屈提字放灯去了。
黛见他们勉强顺从的小模样，半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也往河灯上写着
“家世兴和”
“顺昌平安”
等字，又亲自将那写着祝福语的河灯放入水中。
河灯顺着水流，和其他人的一块，都闪着小小的光，飘飘荡荡浮远了。
水溶今儿也在郊区。
他这次离京，一是为了避开宫中流言，二也是给皇帝哥哥表个态，免得双方心生嫌隙。
原本在巡查官事务交接后，也该回去了。
然而上次竹林惊鸿一瞥，让他铭记于心，以至于念念不忘。
总想着留在扬州城四处看看，也许得了上天垂怜，好运又能碰上一面。
这一耽搁，离京的时日久了。他不在意，今上反而记挂起来。
开始只是书信短暂的问候，后面见他久久不回，竟一封比一封催得紧。
从“日好，朕好。”
到
“宫中万事已定诸端平稳，如何吾弟仍是不归？”
。
一封封的加急书信快马加鞭送来。
赵全不知底细，被这阵仗唬得心惊。每每听得又有快马传信，都要惶恐许久，却又不敢催促。
见赵全每天愁眉苦脸的，水溶又是好笑又是叹息，只想着自己的确该回去了。
他这些天到处走着，心中只怀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却也再难实现。
也许那日见得果然是天上的仙子，今生都不得再见第二次了罢。
回京的骏马行驶到郊外稍歇，又看元宵河灯热闹，便都下马来逛几圈。
那摊贩见远远来了一群人，为首又是个贵气俊美的公子，一身绣丝罗，举止都是大户人家的气势，连忙出声吆喝：“河灯啊~放河灯好平安，放河灯好姻缘哟。”
水溶听得吆喝称合心意，又见那摊上河灯都干净整齐，就停了下来。微微瞧上几眼，倒也看上一物。
那是一个墨色的蝴蝶河灯，模样取得乖巧。
水溶将它拿在手上端详了会，不免心中渐生喜爱。只想双飞比翼鸟虽然没有，这飞蝶倒也可以讨个彩头。
身后侍卫见此连忙给了银子，又从桥头取来笔墨，供给水溶书写。
那小贩见了银子，越发嘴甜的奉承，送人走远了，依旧乐不可支，只感叹怨不得人都想往高处钻。今天两个大户人家的买卖，都顶得上平常一天了。
他摸着银子，回味了会，又忍不住新奇：
这两综买卖也是新奇，一对的碧墨蝶，分两家买了去。还恰好是小姐公子，倒也是有缘。
水溶不知商贩的心思，他拿着蝴蝶灯到河边，笔墨一挥而成，将它顺着河水放了下去。
灯芯微微亮着，照出上面的字迹：
【飞云裳、仙子现，身处异乡难相见。姻缘何需中圆？林间惊鸿一瞥，偏我日夜难眠。】
眼看着蝴蝶灯一路飘走了，水溶刚抬起眼，目光就是一凝。
河对面，站着位婷婷佳人。
虽然面容被垂帘遮挡着，然而身姿是独有的挺拔立。更兼她腰间的佩，居然分外眼熟，像极了仙子那块。
水溶下意识得往前走了一步，被河水一打手心一凉，这才清醒过来。
他半是激动半是心悸，一时想越过桥去行礼问候，一时又怕自己过于贸然。
半饷，他才闭眼缓了一口气，直接开口吩咐：“上路回京吧。”
自己就要归京，从此天各一方。何必徒增变故，惊了她人平静。
今日有缘一见，也是上天眷顾，让自己了全这段心念。
赵全小心翼翼揣摩了下北静王的脸色，试探性出声道：“那我们这就出发了？”
水溶微微点头，就转身往车队走去。晚边的风吹来，将他的衣角扬起，墨色的发顺风招展。
这位爷冷下脸来，居然也是这般声势。
赵全小跑地跟上水溶，他第一次看北静王面色冷淡。心中好奇非常，却也不敢造次，只得越发小心。
水溶心中存着事，也不耐做宝盖车，就干脆地翻身上马。奔腾的马匹往前飞驰而去，不再回头。
前有士兵鸣锣开道，后有护卫扬旗示意。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雄厚，倒是让河边放灯的人开了眼。
“姐姐，那是什么人家，居然这样招摇？”
英莲跟在黛身边，垫着脚好奇地瞟了好几回。
黛顺着她的话回头，遥遥瞥了那车队一眼，也不在意，只玩笑道：“怕是哪里的山匪劫徒，路过抢亲呢，还不仔细些躲好。”
英莲闻言就闹着不依，双方笑过一阵，又看天色晚了，便随着林如海回府去了。
接下来林府就一心收拾东西，准备上京。
京城里的府邸早就派人好好清扫了。
各人的衣物锦帛、手玩佩等，满满当当装了好几船，又先送了过去。
等最后林府出行时，哪怕已简便许多，还是有两艘大船，并着几条小船，要沿途一路随行。
英莲这几日看黛要走，背地里躲着哭了好几会。到最后告别时候，哪怕百般忍耐，还是滚滚落下泪来。
黛自小看她到大，现在见她哭地不住，心里也不好受，同样哽咽着：“说不得你明年也进京了呢，我总归还会回来的，何必哭哭啼啼。”
英莲心中酸涩，却不愿惹得黛难受，难免要忍着泪，又强行笑说：“那姐姐可不能忘了我的，莲儿就在这儿等姐姐了。”
黛看英莲笑中带泪，连忙搂了她，又抚着她的长发轻拍安抚。
倒是英莲自己调节了心情，勉力收住了眼泪，反而催促黛快去，免得耽误了吉时。又转身叮嘱林辰，要好好看着黛。
“我自己亲姐，当然放在心上。你倒是好好保重。”
林辰摆了摆手，从兜了掏出个帕子给她擦脸。
看到帕子，英莲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连忙从自己怀中小心翼翼护出一物，就要交到黛手里。
“当初我说做的第一个帕子，是要给姐姐的。最近就成了这一个好的。姐姐好歹带去，也不枉了我这片心。”
那帕子是用银丝打得底，顺着界缝得整整齐齐。又在角落处绣了两朵莲花，亭亭立，弯延交颈。
黛接过帕子，看那英莲手指头细细的针眼，如何不知这是她紧赶慢赶才出来的成品。当下就换了自己帕子，将它贴身携带。
哪怕惜别再久，最后还是要分离。
英莲站在岸边，眼巴巴地看着林府的船只一点点开远了。看着它越走越小，直到成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也不愿离开。
日色渐暗，侍女慑于英莲手段，不敢出声劝阻，只能陪着干站立。看那英莲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又落下泪来。
林府上京也费些时日，每遇到岸边，便靠船补给。
若是遇到繁华地带，贾敏看黛寡欢，就让林辰陪着姐姐下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
今日恰到云州，是一等一的热闹之地，各大商户流通交接之处。
黛由侍女陪着，从轿子里往外瞧。而林辰喜热闹，就牵了赤毛的骏马，在侍卫的看护下驾马游览。
林辰一路张望，瞧见前面有一家店铺，头顶着“薛宝阁”三字，装饰得金碧辉煌。正是投了他的心意，便拍马上前。
他细看店里摆的都是佩挂饰、金钗碧簪，有心挑选几个，好讨姐姐欢心。
又知黛不喜下轿，便让小厮回了黛，只身带着两个跟班就进去了。
那薛宝阁里品类繁多，然而客人却少。伙计都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见人进来了就抬抬眼，也不动弹。
还是一个婆子从内门走出，看林辰衣着富气模样金贵，又有小厮陪护，连忙喝骂了伙计是“老爷刚走就没法没天的混小子
”，自己殷勤地围上来介绍。
林辰并不在意那些伙计，他略瞧了几眼，都没看到能配得上姐姐的。
只有正位上方的那个金凤簪子，浑身灿灿金光，让林辰颇喜，当即就要买下。
婆子见此，也不去拿，反而眯眼一笑道：“小公子好眼光，那凤簪原是我们镇首之宝。不用银子的，只需答出一副对子，就可直接拿走！”
“若是答不出对子，也不打紧。只是店里东西，需小公子任意买一件就是了。”
林辰一听就来了兴趣，只说要对子。那婆子也不含糊，直接将凤簪旁边的竖条一拉，就见一行娟秀小字，书写着：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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