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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感恩惠甄家投林府,念救赎英莲护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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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是趁拐子看守不备,自己偷偷逃出,幸而遇到林辰才得救。

她在拐子那受过一阵毒打蹉跎,整个人越发萧瑟胆小。

她一开始小心翼翼得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后来被黛好生照看了一段时间,只觉黛眉眼如画又体贴温和,心中安定许多,便将她视为救赎。一心中粘着黛,气得林辰暗地里嘟囔了许久。

话说甄家失了英莲这个独生女儿,就陷入痴狂中。夫妻两夜夜啼哭,发遍了人手四处去寻。

后得知林府救了一被拐丫头,眉间有米粒大小的胭脂痣,登时欣喜若狂,连衣也来不及换就直接上门求见。

甄士隐焦急地在大堂里走来走去,他向来不是如此失礼之人,只是这次心中实在难耐。

一面是喜有了女儿的线索,一面又怕这不是英莲,如此辗转再三,越发坐不住。

等林如海从里面走出,他也来不及细看,就立刻俯身拜倒急问:“请御史安,不知我女儿身在何处?”

这话落抬头,甄士隐才发现面前由丫鬟手牵着的,正是他家英莲。

原本寻了许久的人,一时间突的见到了,甄士隐倒是愣在原地,呆呆不知如何声。

直到英莲自己唤了一声

“爹爹。”

甄士隐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飞扑似得上前,搂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双手突自颤抖,哭声一时止不住。

过了好一会,甄士隐稳稳地拉住英莲的手,复又俯身对林如海拜倒在地,嘴里千恩万谢不尽。

“先生何至于此。”

林如海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甄士隐在本地是望族,才学出众又志在山水,身上自有一股傲气。

这还是林如海第一次见他如此低头。

甄士隐并不肯起,他换了称呼,声声恳切:“我唯此一女。大人救我女儿一命,就是救得我全家性命。若是大人不弃,我愿为大人驱使。”

爱女的走失让他醒悟过来,悠然的神仙日子是要靠权势来维持的。

这次女儿为林家所救,下次要是再遇到其他事,又有谁能救?

时也命也,还不如趁机投了林家,也好报了如此深恩。

林如海闻之心中倒是略喜,这甄士隐是有名的人士,要是能得自己所用,也不算是辜负了。

他更加缓和了脸色,再次搀扶,也有心为甄士隐打点起来。

甄士隐本就名声高,再由林如海一力荐举,顺顺当当就入了官道。他既下得去心专研,前途自然一片坦荡。

依旧唯林府马首是鞍。

似水流年,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黛游览亭院乏了,本是想在轻椅靠着稍事休息。没想到日头正好,一觉就睡了过去,倒是迷迷糊糊梦到些大观园里的光景。

往事在梦里回荡,每个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像是烟雾一般的缥缈。

等她恍惚醒来,就见英莲坐在她面前的长凳上,手里正绣着什么。

黛看她那些微长开的脸,花瓣似的娇弱,一时颠倒了梦境和现实,便笑着问了句:“香菱,你在绣什么呢?”

看面前的人有些奇怪的抬眼望向自己,黛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世被拐走改名的香菱,而是已经救下的英莲。

“真是睡糊涂了。”

黛笑着轻拍了下自己的脸。

甄家自投效林府后,两边关系自是亲密。英莲便时时过来玩耍,自己算是看着她长大了。

看黛倦怠要起,英莲连忙放下手中针线,又捧上事先准备好的清茶,才柔声细气回答说:

“我前些日子刚学了绣花,就一直想绣个帕子给姐姐。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你有心了,我可就等着你的帕子的。”

黛抿口茶水清醒了些,又笑道:“你既来了,直接叫我起就是,何必苦候着呢。”

英莲只是抿嘴笑着,并不解释,又拿出一张请帖柔声说:“长公主过扬州歇脚,这是邀的帖子。说是花宴,请好多人呢。”

“这可是长公主亲邀,黛姐姐这会可不能推脱了。免得又有人在暗地里说闲话。”

之前,黛随着贾敏也赴过些宴会。右不过都是各府的小姐千金,赏花赏月、吟诗对。

林如海是扬州巡盐御史,地位最高。故而黛也最受关注。

尤其黛貌若天仙、容颜鼎盛脱俗,浑身气度不似凡尘。

更兼她才气出众,每有诗赛必得头衔,被视为圈中头一号人物。

引得无数夫人太太夸奖,又得无数小姐千金羡慕追随。

当然其中也不乏嫉恨之人,那孙罗依就是其中第一。

孙罗依是忠恭候的女儿,随母到扬州探亲暂居。

忠恭府本是想求来张若珍为她讲学。没想到张若珍却去了林府,并且对那黛赞不绝口,本就引得孙罗依心生比较。

后在第一次宴会上,孙罗依发誓要杀黛一个锐气,便穿金戴银、披珍挂宝,准备足足的。

没想到黛只一身缥缈长裙,腰间一块简单佩,就将全部目光夺了去。尤其是她随口成诗,灵气高觉,更是衬着自己庸俗。

孙罗依难免心生妒忌。因黛对宴会倦怠,时有推脱不去,孙罗依就趁机叫人散布流言。

只说黛面上才智出众,实则是有人在背后捉笔,她窃来自用罢了。

就是个假才女,才不敢出席!

孙罗依也惧林家势大,只敢令人暗地里流传。

还是英莲听得这些话,到黛这边委屈哭诉,黛才知道。

不过一件小事,黛想着私下敲打就好,原是懒得理会。

只是英莲哭得实在劝止不住,黛无法,便带上她赴宴到孙家府上,一反之前淡然处事,头一次在诗社上玩起指物成诗。

一连多首锦绣诗词迸发,压得孙罗依目瞪口呆,这才依礼告辞悠然离去。

至此流言不攻自破,黛才气更高一阶。

而圈中聪慧的姑娘,自然是看出了些什么,都慢慢远了孙罗依。令得孙罗依更恨黛,却也不敢再多生事端。

如今这长公主也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听闻家中也有一个女儿。

孙罗依早就说过她与长公主之女性情相交,英莲有些忧虑,这才来探探黛意思。

在英莲眼里,黛是全天下最好之人。

她最是愿意黛多出风头,好让大家都知道黛不凡之处。

尤其林府正值交接回京,长公主又是难得的路子。因此深劝黛去赴宴。

黛听英莲提起此事,就想起当初她听到流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微微弯起眉眼,黛轻笑道:“这次我是去了。倒是你可别听得一句半声的胡话,就又来我这哭了。”

她深感英莲稚气,又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只知道默默催泪。

黛暗叹一声,有意教导说:“哭是最没用的。被设计了,给她还回去才是正理呢。”

英莲听得连连点头,白莲似的清纯脸上带着懵懂,又笑着往黛怀里钻。

玩闹了一阵,她扶着黛回房,这才上了轿子往家里去。

轿子里,英莲一边细心绣着帕子,一边回想今日和黛交谈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意非常。

黛姐姐还亲自教我要学会反击呢。

英莲笑得甜蜜,花瓣似娇弱的脸上染着点点红晕,看着越发清隽秀美。

她当然会反击了。

当初听得那孙罗依竟敢如此诋毁黛,她头一件事就将乱传话的人通通捉起来。一个一个地割伤了舌头,全部发买出去。

后又让人摔了御赐的器,嫁祸给孙罗依,让她硬生生跪了好些天的宗庙。

敢传黛姐姐的流言,不可饶恕。

英莲面上笑容更甜,她轻哼着歌儿,心中开始策划。总是要找个机会,直接了结掉她才是。

还有那香菱......

英莲不知道这是自己前世的名儿,只想起黛醒来时冲自己叫唤的情景。她眉头下意识皱起,手里的活儿也停下了。

“去。”

她看向身边安安静静低头跪坐的大丫鬟,声调轻柔婉转:“将扬州翻一遍,把叫香菱的给我全部都找出来,一个不能落。”

大丫鬟俯身应是。她是跟在英莲身边伺候的,见得许多。

别看英莲面上一副娇弱白莲不堪风雨的样儿,实际手段狠辣非常。

似是在被拐之后,小姐就性情大变了。大丫鬟念头只在心中转着,不敢流露出一丝。

清闲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宴会那天。

既是长公主亲自设宴,贾敏特意请了有名的梳妆婆子,要给黛好好打扮一番。

原本柔顺的秀发微微挽起,用墨色的宝石固定,又点缀着深红色的碎钻。

一席拢翠百叠千丝裙,腰上配着剔透的美。

肤不用傅粉而白,唇不用点朱而红。

鸦羽似的睫毛翘长低垂,清浅的瞳孔澄澈。

梳妆婆子稍加装饰后,就怎么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能衷心感叹:林家女容貌实在举世无双,无需她们多手了。

英莲兴致冲冲来找黛同赴宴。一进门见到黛模样,她登时就看呆了眼,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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