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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发生在某个清晨。
葛瑞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在脑内对自己陈述一次,今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好的,所以是这样。她叫葛瑞丝‧珀金斯,她有个血缘不远也不近但关系亲密的姐姐,多萝茜‧珀金斯。她们住在纽约,中城,一栋屋龄至少四十年的老旧公寓内,一楼到二楼的所有空间都属于她们。
多萝茜经营她们家一楼的花店。葛瑞丝是犯罪鉴识组,n.y.p.d。
简单的人物介绍是为了方便观众理解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葛瑞丝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她脑内的小剧场,没有任何观众,对于帮助冷静也无太多实质效益。
冷静。说到冷静。葛瑞丝看着多萝茜,心想。
为什么都这种情况了,多萝茜还能冷静地、盯着突然从手办变成真人的美国队长,难道是被吓呆了吗?
美国队长躺在地上。那块地属于她们家厨房。生死未卜,尸活不明。
葛瑞丝盯着美国队长。多萝茜盯着美国队长。她们都盯着美国队长。屏息。
……突然之间美国队长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下!!!
“啊!!!”
多萝茜回神,尖叫,转身就往葛瑞丝身上缩,“活的!活的啊!!”
葛瑞丝被猛一扑,一口气哽住,差点拔枪的同时,又想。
嗯,果然是被吓呆了。
──欲望清单──
刚才说过葛瑞丝的版本。现在该听听多萝茜的版本。
确切地说,案件发生在那年冬日的某个清晨。
多萝茜并不能用平静的语气、重复陈述整段经过,因为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个惊吓,不是惊喜。她发誓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
多萝茜‧珀金斯是无辜的。尽管她是一个女巫。
这里请安静个三秒钟。
三,二,一。好的,多萝茜感觉自己的智商回在线了。
让故事从头重新来过。
案件要从她们家的猫咪、巧克力饼──那只巧克力色的短毛夏湾拿,在元旦清晨叼着一只塑料盒子回家,并且扔在她面前、以一种番邦进贡的方式献宝时开始说起。
今年元旦纽约低温,就连广场上的喷泉都结冰。多萝茜二十一只猫、大部分都选择缩在花店里,努力把自己团成一团,靠着暖炉享受温度。只有少数两三只猫坚持外出,一是她们家负责战斗的巡警猫、那只雪豹,蓝起司,另一只就是长年喜爱外出探险、并不停叼奇怪东西回家的短毛夏湾拿、巧克力饼。
多萝茜还记得,自己是在清晨五点听到蓝起司挠门的声音。她打着喝欠从床上爬起来,开窗,放蓝起司进房间。跟着蓝起司一块儿卷进房内的冷风、让缩在她床上的猫咪们都咪咪尖叫,多萝茜半梦半醒间,记得自己是让攀附在墙上的玫瑰藤蔓帮她关了窗。
然后,她感觉有谁拿尾巴蹭她的小腿。低头看,才发现,巧克力饼跟蓝起司一块儿回家了。
多萝茜没仔细看巧克力饼今天给她叼了什么垃圾,更正,礼物回家。巧克力每次回家都要给多萝茜带礼物,多萝茜的反应、也从最开始的天啊死老鼠死青蛙死小鸟诶泡过的茶包?变成平静无波的噢今天你给我一只小奶狗啊不错不错、但我们还回去吧咱家不养狗喔乖。
所以说真的,多萝茜没想过、事情最后能变得如此之严重。就在她几乎梦游着把巧克力饼给她的塑料盒子、随手塞进冷冻柜时。
暂时性处理了猫咪送给自己的小垃圾,多萝茜抱着在冬日也辛苦完成巡逻蓝起司、打着呵欠回床上继续休息。今晚葛瑞丝值夜班,估计早上八点半才会到家。花店九点半开门,她还有大约三小时能睡。
这时候的多萝茜都没想到三小时之内,她家的冰柜能发生多少变化。
直到早晨八点,她在猫咪们需要食物的喵喵声中醒来,揉着双眼,让家中无所不在的藤蔓类植物精灵帮她拿来长袍,披着,下楼,去给猫咪们放食。
葛瑞丝到家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点。当她的姊妹从后门走过温室、走入花店、随手将大衣搁在柜台后时,多萝茜还不太清醒的在喂猫咪。她蹲在地板上,冰冷的地面对帮助回神并无任何益处,相反地、只让多萝茜更怀念被窝的温度。
“早安亲爱的。”
多萝茜开口。把脸埋在膝盖上。
“早。我需要一杯咖啡来提神,我恨轮班制……”葛瑞丝充满怨念地抱怨,操起柜台后的研磨咖啡机。
店内唯一的黑猫轻巧地跳上柜台,对葛瑞丝喵喵叫,算准距离后、跃上葛瑞丝的肩膀,整只猫就挂在葛瑞丝肩上。
“早安,黑咖啡。不,我刚才不是在喊你,但我很高兴你过来找我。告诉我,你们的主人还好吗?她坐在瓷砖地上,看起来并没有醒。”
葛瑞丝一边跟叫做黑咖啡的孟买猫对话、一边打开花店冰柜,检查花朵库存。
然后葛瑞丝发现了清晨多萝茜随手放进冰柜的垃圾。
“对,我没有醒。五点多的时候、蓝起司跟巧克力饼回来,那之后我就睡得不太好,总感觉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多萝茜沮丧地说,从地板上爬起来。最爱撒娇的折耳猫橄榄努力蹭进她怀里,多萝茜一手揣着猫、另一手拎着猫饲料袋,走向柜台找到椅子坐下。
“噢……”葛瑞丝拖长的尾音,关上冰柜,扬了扬手里的‘垃圾’。
“所以,这就是有一只美国队长被冻在我们家冰柜的原因?”
多萝茜盯着葛瑞丝手里的塑料盒,花了三秒才想起来,啊,那是巧克力饼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只被冻起来的美国队长;多萝茜平静地想。
嗯。只。
客观地说,那只手办做得特别精致,比多萝茜见过的任何美国队长手办都更像真人,尤其是被冻在水里的模样,简直把漫画里、美国队长刚被打捞上岸的模样神还原。她发现她开始喜欢自家猫咪给自己送的礼物,就这一次。
盯着冰块里的美国队长手办,多萝茜高兴地嚷嚷。“做的好漂亮!好拟真!看看这个金发!这个棱角分明的五官!这个胸这个腰这个腿这个屁股!我要把这个娃娃留下来,黏在柜台上,招揽生意!”
“……随你便。记得去感谢你的巧克力饼,她总是明白你喜欢什么怪东西。”
葛瑞丝平静地说,半个身子横过柜台,把咖啡从咖啡机下端出来。
多萝茜总算清醒。她捧着塑料盒子、欢天喜地走上楼,走进厨房,准备找个地方给手办解冻。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她也可以继续把手办冻在冰箱内?等到需要美国队长拯救世界、她再把手办解冻出来……
“诶嘿。”
多萝茜被自己的傻念头逗乐了。她把塑料盒子搁在流理台内,放了点水。这有助于解冻。
状况就发生在这一秒。
放水的剎那,多萝茜感觉到某种能量;诡异的、不属于魔法但又像是魔法的能量。
多萝茜很确定自己看见蓝光窜出水面。
下一秒多萝茜感觉自己被某个重物压倒在地。
多萝茜反射地放声尖叫。冰冰的湿湿的都是水!还一股子海水腥味!多萝茜努力把压在身上的东西推开、在葛瑞丝的帮助下往旁边爬,爬了一小段路后她们靠着墙,喘气。
“你没事吧?!”
葛瑞丝紧张地问。
“我,我没有……”多萝茜想说她没事,然后她回头。
一个穿着美国队长制服、戴着美国队长头盔、看起来很美国队长的、金头发健美的英俊的成年男人,躺在她们家厨房地板上。旁边淌着不少海水。跟冰块。跟一条啪踏啪踏垂死挣扎的鱼。
其实也不用很像。
……那绝对就是!
史蒂夫在一阵窃窃私语中悠悠转醒。
“……活的!怎么会是活的!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怎么知道?!你是女巫还我是女巫,这也不是我带回来的手办、是巧克力饼带回来的,难道我们现在要去问一只猫该怎么处理一个活人吗?我以为像是这类显然属于超自然现象的魔法事件、你应该是专家才对──”
“我怎么可能是专家!我一个黑魔法都没用过!更何况是时空魔法这种高级法术!你怎么会以为我有办法完成那么困难的魔法?!我说我们报警吧?这种时候就该报警对吧?”
“亲爱的这不好笑。我就是警察。”
两个女孩,声音一高一低。一个很惊慌,另一个也没好到哪。史蒂夫咳出胸腔内淤积的海水,努力找回全身上下的所有感觉,包括他最后的记忆。
炸弹,坠机。
冰河,佩姬。
佩姬。
他还欠佩姬一支舞。
“我决定要去拿枪。”
比较高的声音说道。
“嘤不要离开我!”
比较低的声音惊慌低嚷。
听到有枪,史蒂夫起了警戒。警戒激发他的生存本能,史蒂夫终于有力量坐起身。他抹掉脸上的水,低头打量双手和身体其他部分,面色扭曲,感觉像被人扔进某个大冰柜,一冷冻就是七十年。
他仍穿着坠机时的军装,盾牌不在身上。他坐在应该是民宅厨房的老旧瓷砖地上,浑身湿透。
……等等。民宅?厨房?
史蒂夫很确定这件事情不对。
接着,史蒂夫转头,看见靠着墙瑟缩的两个女孩。
说女孩并不正确,基于那两位女性目测皆已成年。史蒂夫飞快审视眼前唯二的活人,情况显然不是她们从北极那片能冻死人的海洋中、打捞他并救了他。
这两位女性身高颇悬殊。高挑的那位金发美人握枪的动标准、棕眼、观骨突出,符合英美两国对美丽女性的标准审美。
而蹲低的那位女性,有着不全然是黑色、但乍看是黑色的笔直长发,浓眉圆眼、眼尾上扬,灵活的眼神让她看上去像小动物,弱小无助需要被保护,但同时又有着异域风情的性感美丽。
这可能是一对姊妹。史蒂夫不确定地想。
在手无寸铁、面对枪口的情况下,史蒂夫按捺住所有冲动,先放低姿态,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
“我是史蒂芬‧罗杰斯,美国队长,正在执行机密任务。请问你们是?”
可以看见,在他自我介绍之后,两位女性都呆了。
“诶。”
娇小的那位女性先发出声音。她靠着墙、站起身,湿淋淋的状态让史蒂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之所以如此惊恐、很可能是在他清醒前、对这位女性做了某些类似攻击的动。
“诶?”
女孩歪过头。女孩睁大眼。女孩呆住了。
当着史蒂夫的面,她们先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又交换一个眼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后,高挑的女性扬声。她从腰后掏出一本证件、啪地在史蒂夫眼前摊开,“n.y.p.d、葛瑞丝‧珀金斯,现在我要求你将双手放到头顶上、并出示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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