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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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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真的吃得有点多,阪东秀人在外面晃荡了一个下午也只是感觉不那么撑了而已,男人按了按胃,狠狠吸了一口烟,决定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至于那个小姑娘什么想法……谁要管她啊!

结果他这一晃就晃到了天黑。

阪东秀人如今手上有钥匙,不需要朝仓玲夏给他留门,别说在外逗留到大半晚上了,哪怕夜不归宿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不过这个街区实在有点无趣,没有游戏厅,没有桌球室,除了沿着河边散步之外,他这种不良少年在天黑之后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才刚过七点,但四月份天黑得还是早,实在觉得有点无聊的阪东秀人决定还是回家……这个想法刚起他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回家?

不对。

他的家不在这里……这里其实只是他借住的房子,什么时候想到回家的时候脑袋里第一反应不是回自己那个家,而是这里那间借住的房子了?

安逸果然会腐蚀人,这才几天而已,他居然就已经变得不大像自己了。

男人一边想,一边又点了一根烟。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走了,而且事不宜迟,最好明天就走。

毕竟,他终归要回到铃兰,他有事情要做,不应该是在这种地方胡乱混日子的时候。

阪东秀人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明天怎么和朝仓玲夏说自己要走的事情,一边往家走。他腿长走得快,走到楼下还有半支烟没抽完,思及第一次习惯性在家抽烟的时候,那个兔子一样的小姑娘一边被呛得眼睛都咳红了,一边还跟他说,没事,开窗就好了的场景,男人决定在楼下抽完再上楼。

然后就发现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怎么说都在铃兰做过那么长时间的地头蛇,手下一百来号人,目标大且明显,不少想一飞冲天的人都以挑战他为跳板。这些“挑战”之中,未必所有都是光明正大的,时常生活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的阪东秀人对危险有种本能的反应。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果然看到了一个穿得看上去很可疑的人。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手上还捏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刚刚起就一直抬着头盯着一个方向看。

对方仿佛对视线也十分敏感,阪东秀人刚刚看过去他便发现了有人在看他,于是回看了回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的一刹那,双方都愣了一下。

呵,眼熟。

男人心想。

而后阪东秀人骤然变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冲着那人笑了一下,笑完之后他捏住烟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把剩下的烟头随手往地上一扔,毫无预兆地向着那人冲了过去。

那人显然也在防备他有所动,虽然抱着“对方应该不记得我了”的侥幸心理并没有立刻就逃跑,可阪东秀人刚一动他便也拔腿就跑。原本他站得离阪东就远,加上显然比阪东对这里的地形更熟悉,阪东秀人一时间追不上他,几个转弯之后竟然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气得他“啧”了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对方显然是之前那个跟踪过朝仓玲夏的跟踪狂,那天听说她钥匙不见了,阪东秀人心里还想着不过是进不了家门而已,今天看到那人手里捏着的那个毛茸茸的玩意儿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钥匙丢了最大的问题的确不是能不能进家门……最大的问题是,这把钥匙很有可能就在那个跟踪狂手里!那个毛绒绒的东西和朝仓玲夏挂在包上的配饰简直是一个风格,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就是她那天丢掉的那把钥匙上的钥匙扣之类的东西。

想到了这一层的阪东秀人心里一凛——

他知道短期内房东都不能来帮忙换锁,而对方有朝仓玲夏的家门钥匙,也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可他居然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么久?!

要是对方真的上过门,就她那兔子胆,得吓成什么样!

不对……不只是吓到的问题了吧。

想到上一次对方抓住她就要扯她走的场景,男人心中警铃大,再不考虑什么追上跟踪狂之类的事情了,拔腿就往家跑。

结果回了家刚开门心里就凉了半截。

整个屋子黑灯瞎火,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直以来只要他回来,无论原来在干什么都会抬起头冲他笑着说一声“欢迎回来”的那个朝仓玲夏并不在家。

这个认知让阪东秀人的心无端发起了慌,大脑一瞬间嗡地炸开,连玄关都没进,带上门就往楼下冲。

他平时从来也不关心这个人到底出了家门之后到底在做什么,他甚至连她学校在哪里,是哪所学校的学生都没关心过,眼下对她会在的地方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能一边跑着,一边一寸一寸地找。

朝仓玲夏下午的时候接到打工咖啡店里店长的电话,店长很抱歉地问她,店里有一个服务生刚刚在厨房被水滑了一跤扭了脚,虽然做了处理但还是没法工,已经让人送她回家了,但周末店里很忙,问她能不能去帮个忙。

少女原本在家就没什么事,业也写完了,卫生也打扫完了,正在百无聊赖看搞笑综艺消磨时间,如今电话里都听出了店长的焦急,自然义不容辞地去店里帮忙了。

到了店里才发现店长一点也没夸张,这哪里是普通的忙!不知是哪两家公司搞联谊活动,几乎包下了整间店,闹闹哄哄地来了一群人,要水要饮料要吃的,店里所有工人员都忙得团团转,她刚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递了一个盘子,厨房的人拍了拍她的肩,“事急从权,他们催的太急了,先送一下再换衣服吧!”

那群人显然是在什么地方喝醉了酒来这里醒酒顺便续摊的,吵得要命不说,破事儿还多,大家忙得兵荒马乱的,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之后才安定了下来,大家收拾一片狼藉的盘子,重新排放被拖得乱七八糟的桌椅,接近九点才终于做完一切,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店长拍拍手把在场的所有工人员召集在了一起。

“今天大家辛苦了,今晚都还没吃饭吧?反正店里也没人了,今晚提早打烊,想吃什么?我请客,店里有的随便点!”

引得大家一片欢呼。

欢呼中突然有人一撇眼,伸手指了指窗外。

“诶,门口有人。”

“哎?”

大家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站在门口的黑暗中,店长挠挠头。

“大概是客人吧……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们都先吃饭。”

朝仓玲夏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认出那是谁,伸手拦住了店长。

“那个……可能是来找我的,店长你也没吃饭,这样,我去找他,你们先去吃吧!”

店长顿了顿,又仔细地确认了一下外面的人,确定不是之前他注意到的那个人了之后,这才点了头。

“既然是找你的那就去吧,要吃什么,我们提前给你做。”

“唔……可以要两份吗?”

店长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可以,今天给你特别招待。”

“那就蛋包饭!”

少女笑了起来,冲着店长行了个礼之后,这才一蹦一跳地向门口跑了过去。

阪东秀人自己也说不清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当时他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心想她好像有个打工的地方,却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只好顺着上一次遇到她的时候的路线一路走一路找,路过的每一间还开着的店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在这家店前找到了里面忙碌的少女。

可以看出来是真的很忙,她跑前跑后就没有停下来过,根本别提看到站在外面的他。阪东秀人也没有进店的意思,想了想,干脆就靠在外面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她忙前忙后。

说实话,找到人的时候,他实在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也有点埋怨她有打工不跟他说,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她有打工不在家。

庆幸还没来得及出事就找到了她。

……

妈的,抽根烟压压惊。

这一抽直接导致朝仓玲夏出来找他的时候被烟味冲得脚步一滞,下意识低头看他扔掉的一地烟头,然后就有点讪讪的了。

“那个……你等很久哦?”

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啊,太忙了,我都没注意到。”

“没事。”

男人摇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短袖短裙的打工制服,冻得哆哆嗦嗦的朝仓玲夏,突然懂了为什么会有人跟踪这个完全不像高中生的小丫头……他深吸一口气,从她光溜溜的手臂和腿上移开眼睛,“你忙你的。”

“呃……你是有什么事吗?”

面对少女小心翼翼的问话,男人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跟踪狂的事情说出来吓她了,于是冲着别处把最后一口烟吐了之后扔了烟头踩灭。

“没带钥匙。”

他说。

少女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是临时被叫过来帮忙,有人受伤了……”她伸手捏住阪东秀人的衣袖一角轻轻拽了一下,“现在大家正要吃晚饭,你也来呀,我帮你也要了一份。”

男人现在听见吃饭就胃疼,却还是点点头,跟着她往里头走去。

……

然后少女从门口拿了个簸箕和一把扫帚,在阪东秀人不解的目光下又推门出去,把他扔了一地的烟头扫了。

回来对他一笑。

“这样就好啦,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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